展品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本地画家林仰章举行个展“城·心”,展出几十幅水墨新作,诠释他多年来对新文人画的潜心摸索。他在诗、书、画、印一体的作品中,力求时代感与情趣。


中国明代书画家董其昌(1555-1636)在绘画上提出“南北宗”说,提出“文人画”一词,推唐代王维为始祖,对艺术家与社会影响深远,主导了近代书画发展的理论。


日本二玄社社长、书道文化研究家西鸠慎一为今年5月东京举行的印堂雅集展览作序《新文人主义艺术的略微展开》扼要点出,董其昌的艺论将书画规定为写意艺术,“古人作画必不作正局,盖以奇为正”,“作书所最忌者,位置等均,且如一字中须有收有放,有精神相挽处”,强调作画不应以造型为优先,而应尊重写意,不管书法还是绘画,都应“重视不经意间获得的清新生动”。


董其昌的艺论与宋代苏东坡所谓的“士人画”,主张性灵主义,否定法则化的书法观点一致。遗憾的是,随着西欧艺术思想,尤其表现主义及抽象表现主义波及中国书画,为造型至上主义笼罩。西鸠慎一以为,董其昌的写意主张与近代西方的艺术理论根基相同,也就是说,“董其昌开始提倡以印象主义为基础进行书画创作至少比西欧(莫奈的印象派)提前了将近300年的时间,作为东方人我们必须铭记这一点。”


在士大夫(文人)的范畴与环境已被破坏的今天,仍有提倡新文人主义并付诸实现的艺术家,近代的傅抱石就是其中的代表。西鸠慎一希望借印堂雅集宣扬新文人主义,以此为基础创作实践,此倡议可谓用心良苦,发人深思。


拾趣系列的诗书画印


画家林仰章是印堂雅集展览唯一的新加坡代表,展出的六幅水墨画是他多年来对新文人画的潜心摸索与诠释。即日起,在本地举行的个展“城·心”的几十幅水墨新作,也是这方面创作的延伸。


林仰章强调,中国历代只有文人画家的作品流芳百世,他非常向往推崇古代文人作画写字的情怀,心情若浮躁就不提笔。他说:“中国水墨画一向来不仅是绘画而已,更是文人心声的寄托”,以“拾趣”系列命名之。而且“文人画家除了诗、书、画、印一体,也很重视学问、人品与修养。”


《玫瑰》画了一名长发微丰腴裸女瘫懒凳上,似乎寻梦去,连手上的玫瑰都掉了。凳的一隅散落一双热带的木屐拖。林仰章题识:“花落尘土凄凄,人可寻梦朝夕,百事无尘兮兮,自处一方天涯”,抒发当下感触,自然流露笔情墨趣。


文人画的诗、书、画、印一体,在林仰章作品中相当常见。这在本地画家中却非常少见。《独思清养》的达摩人像犹如画家自画像,闭目坐于山脉间,是否如同入道高僧,汲取天地之精气?林仰章题识:“独思清养群山间,单身孤影自闲静,有得淡茶一杯饮,人神皆有逍遥道——山野草夫画笔涂抹于星洲点墨庐。”


繁华城市如此匆促,人心如何自处?这位山野草夫自有逍遥法,在尘世间处处留心寻找自在与情趣。天气热得令人受不了,林仰章画《大热天》,题“人有凉意神逍遥”,等同一帖清凉剂。


赋予传统画新意和价值


仅仅继承传统的文人画是不够的,笔墨当随时代,林仰章在实践中不断思索应该如何赋予传统画新意和价值。有过水彩画基础,自学油画的林仰章为《游戏江石间》几块墨石加入以前荷花画用过的古铜金胶彩,使石头更立体,也让水墨画沾染一点东洋味,带装饰效果,又具现代感。那条鱼像主角又不像主角,构图有新意。


《自立枝头》只画一只立于枝头的鸟儿,大量留白,注重意境。另一张画不过画了两条鱼,别人还以为没画完,可观者感觉到鱼周围的水流动。越是简单、留白的画面,林仰章越用心构图运笔。


闲来爱刻章的林仰章,也在刻印下功夫。《相望》里的大猫紧盯着缸里的一对小鱼,这对鱼不是用墨画出的,而以印刻取代,增添趣味。《万果之后》画我们熟知的山竹,画家在题识中赞美山竹果后的味清甜,完全没有霸气,可以补万果之王榴梿的重口味;值得玩味的是画面的钤印10方,包括“愚品”“长乐”“大观”,有的印还盖在字上或中间,以提升画面感。


文人画的时代感是林仰章重视的,因此面对传统山水画,问题来了,我们这里没名山大川,怎么画?感情都隔了一层,如何是好?密密麻麻的建筑高楼与车阵其实就是城市的山水,他将建筑高楼画成一个个洞窟般,人与车出入其中。


这组城市系列线条受德库宁的影响,又带中国水墨味道,一些画面的每一户城市窗口可以拆开来看,细看笔法构图线条的变化。有些画面用色略多过杂,又或许,尘世本相不过甜俗?倒是半抽象化的大画《城之晨》墨色清淡,目光随车子的方向而流出画外,不小心遁世去。


即日至10月15日


中午12时至晚上7时


“近艺”画廊/百胜楼#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