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励Ｘ连汶华 当指挥与播客相遇

疫情期间，本地年轻指挥黄德励和连汶华跨界主持网上访谈节目，希望透过节目推广音乐，促进音乐人与观众的互动。他们也谈到身为指挥在疫情下的挑战和责任。

《艺谈》邀请艺术家、艺术爱好者及艺术圈圈内人对话，相互激荡，思考艺术。

现场播客（Live Podcast）的形式五花八门，无论是再小众的节目都能找到观众，以及为之挥洒热情和口才的播主。在疫情下，乐团指挥也开始跨界主持起音乐圈子里的访谈播客。

音乐家的播客节目具有儒雅之风。美国指挥家艾伦·吉尔伯特（Alan Gilbert）在5月1日邀请了三位著名指挥家卡丽娜（Karina Canellakis）、哈丁（Daniel Harding）和西蒙·拉特尔爵士（Sir Simon Rattle）在Zoom上畅谈古典乐在各地的挑战和前途，引起了广泛关注。

本地音乐圈子也涌动起来。新加坡华乐团音乐总监叶聪和鼎艺团助理指挥黄德励发起线上访谈节目《谈天说地讲华乐》，邀请海内外音乐人吐露他们在疫情期间的心声。在杨秀桃音乐学院任职的本地指挥连汶华则主持网上访谈节目《新音乐开箱》（Unboxing New Music），介绍本地音乐创作。

本期《艺谈》邀请黄德励和连汶华聊聊两人放下指挥棒，拿起话筒主持的体验和感悟，以及他们身为指挥在疫情下的挑战和责任。

卞和（以下简称“卞”）：放下指挥棒，在网上主持节目的目的和初衷是什么？

黄德励（以下简称“黄”）：进入阻断措施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们好像没有机会指挥了。虽然我和汶华都有全职工作，平时是很忙的，但是疫情把一切变成了零的状态。我在想的是，我们如何去陪伴本地的华乐爱好者？选择做网上的访谈节目，可以为华乐界的发展趋势做一些反思，过去一直没有时间这么做。

连汶华（以下简称“连”）：去年刚从国外回来，我也想多了解本地作曲家和他们的音乐。主持网上访谈节目介绍现代音乐其实并不罕见，外国有一些人也在做推广。不过我发现在亚洲这类讨论不多，东南亚各地的音乐人之间很少有互动。许多人或许也对现代音乐保持着距离，但我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其实它有很多不同类型，把本地作曲家的作品展现给大家，而且让国外的朋友也能发现这些作品。

卞：指挥家当主持人有哪些优势和挑战？

黄：可以说是一面讲一面学。我们知道一个小时长的节目，要看下来是很辛苦。所以我们想让大家能参与进来，一起聊天互动，选题也要能引起共鸣。我经常和四五个人一起聊天，要听嘉宾说了什么，要和线上观众互动，我和嘉宾也另外有一个聊天窗口，提醒他们说话不要超时，此外还有应付各种技术问题。还好我们身为指挥，本来就必须具备这种掌控能力，掌握四面八方的讯息。

连：我往往是和一个嘉宾对谈，相对简单。一旦超过两个人谈话，嘉宾之间的默契和情绪都须要去平衡。这其实就像指挥在抓节奏，可惜网上对话有一定的时间差，否则我会想抓住那些比较戏剧性的时间点。我在指挥的时候会观察乐手的表情，临场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在网上就有一种距离。不过我发现，当我和几位嘉宾朋友分享我们的回忆、故事，观众是很喜欢看的。

黄：因为观众会感受到你的热忱，这和音乐是一样的，你会不经意地散发出某种力量，打动观众。

卞：对音乐家来说如何看待数码化？

黄：艺术节目被放上网是一回事，但我更想看到科技融入到艺术当中，比方说让音乐家和电脑一起来即兴演奏。当然这也会带来一些问题，有些人会说用音乐素材来代替音乐家，用机器人来代替指挥家等等。不过我认为，这才是数码化，我们须要更深入地去讨论、研究。我们的器材越来越先进，但我认为，包括我在内的音乐家在尝试融合音乐和科技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前提是，我们这些艺术团体要能够生存下去。

连：冠病疫情迫使我们加速数码化的速度。也因为科技，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一名创作者，无论是做线上节目或者是在Tik Tok跳舞，我认为这是“艺术的民主化”。当然这样的结果有好有坏，从众多的杂音里脱颖而出也变得更困难。我认为冠病疫情带来了一些新的改变，我们可以为艺术去探索新的可能性。我对现代音乐的兴趣也在于此，有许多作品都在尝试与科技结合。虽然前路坎坷，但我们应该去问：我们能做什么，让这门艺术更进一步？

卞：身为指挥要如何面对“后冠病时代”？

连：没有现场演出和乐手，就不需要我们去手把手地指挥。但我们要有愿景，给音乐界带来新的灵感，这是身为指挥的责任。就像主持节目一样，我们应该做好组织和协调工作，而不是干涉嘉宾的言论，这样才能把不同的声音带进来，完成一个节目。21世纪的指挥家不能是一言堂。说句难听的，有许多音乐家或许觉得指挥是“非必要职业”，但我要做的不是用嘴反驳，而是用行动带来改变。

黄：如果有人须要站出来，为音乐界带来推动力，指挥是责无旁贷的。我相信，现在的音乐家也好，指挥也好，想要生存就必须发展为一个全面的人，开拓更多的能力。我们主持节目也是为了贡献自己的力量，或许有更多人看了会跟着一起做网上节目，进一步展现音乐的价值。

如果有人须要站出来，为音乐界带来推动力，指挥是责无旁贷的。

——黄德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