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艺事



2月7日傍晚，我国疾病暴发应对系统升级到橙色级别，促使鼎艺团取消“欢乐春节”音乐会。作为本场音乐会的指挥，当时的心情蛮失落的。这场音乐会从策划、排练至演出，花了很多心思和时间；对我来说，它也有着非常重大意义，因为我想在音乐会中做一件事，这就要说回去年12月发生的事了。


我的父亲去年12月，在身体毫无痛楚下，被检验出患上晚期肝癌。医生说他只剩下四到六个星期的时光。这对于我和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冲击。犹记得我们在医院大厅大哭了一场后，忍着泪水才敢进入病房看他。父亲肯定也看到了我们隐藏着哭泣的面容。


那么多年来，我是个不太管家的人，可是那刹那，我告诉自己必须赶快调适好，并尽好做儿子的本分。就在那一两天，我调整好心情，希望在这最后几个星期里多陪伴父亲，把最好的记忆留给他。这段时间，我们曾陪爸爸去云顶，每天跟他一起晨运。他多年来辛苦工作，供我念音乐，支持我的音乐事业，身为指挥的我，想着怎么才能够让他跟我留下一段美好的音乐记忆？


于是，我准备在“欢乐春节”音乐会上，将一首他熟悉的音乐献给他，感谢他的养育之恩，让他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叫人惋惜的是，在音乐会前一周，即除夕夜当晚，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虽然音乐会已取消，我想借此机会告诉在天上的爸爸：“我们受到您很大的影响，您对我们都很严厉，从做人到处事都不马虎，每件事都尽100%的努力。但您似乎从未好好地享受人生，却给予我们极大的空间去追求我们喜爱的事业。身为不孝子的我，每天都忙忙碌碌，现在我真的后悔了，却已经没有机会再孝顺您了。在此只能向您说声谢谢，把我带来这世界并抚养成人！”


此时我深深地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啊！


阻断措施期间宅在家中，让我有所反思。无论你从事什么行业，都是追求往前迈进、突破与创新，这次疫情却让我们发现，病毒在不到半年里，便把我们人生的前进步伐拉至为零，也让我们意识到平时生活中许多被忽略和不足的地方，从个人卫生，亲子关系，社交关系，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譬如像简单的握手、洗手等举动都变得非常讲究；宅在家里与家人的相处问题，线上工作的安排，与朋友们交流，到地球环保等课题，都成为大家目前关心与注重的课题。


我请教了李国梁先生（本地文史工作者），他说实施阻断措施是新加坡历史上的第一回。新加坡历史上实行戒严倒是有的，如1850年代帮派打斗，打伤了驻扎官；1950年代因为工潮引起的暴动；1960年代新马合并时发生种族冲突，国家都曾经进入戒严状态。虽然戒严和阻断措施有分别，可是我认为对我们这代人来说，是个同等重要的经历。


网上流传一些所谓的“Empty street”或“Lights off”的照片，都让我印象深刻。这些地方都是我们熟悉并且常去的地方，包括滨海艺术中心的户外剧场。这里长年累月都灯火通明，现今却变得十分宁静。身为音乐人，我们当然最渴望回归舞台，享受演出的过程啊！令人安慰的是，这期间有许多音乐家在线上用心为大家准备音乐视频，散发正能量，这也是我们身为音乐工作者能为大家履行的社会责任。


这半年来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成长阶段。我们这代人“有幸”碰上了病毒阻断措施，就应该以正面的心态，从中学习调整求进，为未来的日子做好准备，大家加油！


（作者为鼎艺团助理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