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思想家、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Vissarion Belinsky)曾说:“青春在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青年时代要比其他任何时代更能接受高尚和美好的东西。”


对于从事或学习艺术的人也一样,在青少年时期,尽情投身、感知、享受艺术,是成为艺术家的必经之途。青春的艺术火花,也是最闪烁迷人的。


本地表演艺术界近几年来取得长足发展,新人新作纷纷冒现。


今年,我们把目光投向表演艺术领域四位新星:温伟文(戏剧)、吴玉丽(舞蹈)、陈欣宇(华乐)、张富铭(版画),期待他们洒下的新光芒。


温伟文:珍视华语佳作


自新加坡国立大学戏剧系毕业后,温伟文便活跃于华英语剧场。起初以演英语剧为主,参演TOY肥料厂《搭错车》后,过渡到华语剧,目前是华语剧团九年剧场演员组合计划的核心成员。


28岁的温伟文说:“华语剧团不是很多,作品也不算太多,有好戏时,自然大家都想去演。”


他说,在新加坡是戏挑演员,几乎不存在演员挑戏的情况。“年轻演员对华语佳作有一种珍视的心态,很想能为好作品贡献一点心力。”


幸运参与好作品


仅是2016年,温伟文演出《赤鬼》(九年剧场)、《鸠摩罗什》(TOY肥料厂)、《红色的天空》(九年剧场)三部华语剧,都是得到观众和评论盛赞的好剧目,英语剧则有新加坡专业剧场和戏剧盒的两部。


温伟文说,能参与好作品是幸运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年轻华语男演员不多。“很多男演员觉得华语能力不够好。如果愿意努力练,有蛮多英语剧男演员可以演华语剧。”


新加坡的艺术环境逼着年轻演员往“全才”发展,最好中英兼优,能唱能跳,有编剧才华更佳,温伟文符合多项,在音乐剧或歌舞剧里亦有演出。


他说:“英美国家正统戏剧教育里包含演戏、声乐、舞蹈的完整训练,演员每项都要过关,也因为他们学生基数多,全才多,新加坡的艺术历史短,艺术教育也没有从小就跟上,这些才艺都要演员们后来有意识地去学去练。”


至于编剧,温伟文目前还没有特别想讲述的故事,他在等待击中自己的故事发生。


演戏我成长


成为演员四年,温伟文参与过近20部作品,舞台上丰富的人物塑造和复杂的剧情解读,对年轻的他,心灵上是一种刺激。


他说:“这几年的剧场生活,让我感到演戏就是了解人、人性的一个过程。演戏表面上是让观众看一段人生故事,其实是演员在认识世界,参透人性,获得自我成长,俗套地说,就是让自己作为人,变得更好。”


并不十分认同“忘我”的方法论,温伟文说在角色上看不到自己,便无以演戏。“我从没有成功做到在一部戏中把自己忘记,我试图在每个作品的角色中,找到与自己相似的特征,一些个性上的契合,去认识、熟悉他,当我做到这一点,我才能表现自然。我理解的‘忘我’,是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却在精神世界中仍然与原本的自我紧密相关。”


今年,温伟文要演出九年剧场两部重头剧,一部是改编自哈里斯·沙玛的《本质上快乐》,一部是改编自英培安的《画室》,值得期待。


陈欣宇:香港乐团捎来邀约


年仅12岁的陈欣宇技压群雄,在去年12月的全国华乐比赛中,获得琵琶公开组冠军,她的对手都是大她近一轮的大哥哥大姐姐。


陈欣宇仅用小学六年时间,便完成全国华乐比赛初级组、中级组与公开组大满贯的傲人成绩。


每天练琴8小时


虽尚年幼,但陈欣宇对琵琶之爱已到不可分割的地步。一天不弹琴,她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也是个苦练的孩子,每天自己制定3小时练琴,比赛或演出周期,她会给自己增练至每天8小时。就拿这次全国华乐比赛为例,她结束小六会考后,连续两个月维持每日8小时的练习,就是要把曲子练好。正好比赛日程订在早上,她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让身体习惯,能在早上比赛的时候充足热身。


陈欣宇6岁加入南洋艺术学院华乐小天才班,此后一直在刘燕门下学习。她的父亲陈旭东说,每次比赛前陈欣宇多少会紧张,老师在她上场前会亲她一下安抚她的情绪。


陈欣宇9岁加入新加坡青年华乐团,成为乐团史上最年轻团员。去年初她也跨界与爱乐管乐团合作呈献中西合璧的《十面埋伏》,舞台经验相当丰富。


爱读青春小说、爱打篮球、玩飞碟,陈欣宇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也喜欢流行音乐。有时她会把自己喜爱的歌曲改编成琵琶曲,老师也鼓励她多尝试创作。今年她进入莱佛士女中,同时报读音乐特别课程,希望能学到更广泛的音乐知识。


只要她喜欢,就让她走音乐道路,这是父母亲的承诺。陈欣宇则希望在学业与琴艺上寻找平衡。去年为了准备会考,她退出青年乐团,今年将重返乐团,继续享受合奏的乐趣。


这次比赛夺冠后,香港无极乐团捎来邀约,请她6月到香港演出。刘燕为陈欣宇选了陈怡的《点》,一部难度颇高的现代作品。


张富铭:木刻版画直指社会


新加坡繁荣昌盛,但不乏社会问题。28岁的本地青年艺术家张富铭的木刻版画尖锐直指社会写实。


小贩之子张富铭,黑白版画风格大胆简洁,旨在反映社会各阶层日常生活与百姓心声,延续本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社会写实画派,充满潜力与力量。


木刻版画长期被忽略


在艺术市场化的今天,艺术家作品总与价格挂钩,卖得好的艺术家成为新闻焦点。相对于油画等媒介,木刻版画价格难以“攀高”,张富铭在年轻艺术家中坚持选择以木刻版画为主要媒介,全身心投入创作。


2011年考获拉萨尔新航艺术学院艺术版画制作文凭的张富铭,为木刻版画发声,觉得这种创作媒介不仅平易近人,也非常诚实,可惜长期被人忽略。他以为木刻版画是非常大胆,也具表现力的媒介,加上黑白风格,没有比它更能说故事的媒介。


他三年内办两次木刻版画个展,反映人与人与饭碗的关系以及新加坡人望子成龙,往上攀爬的社会风气。最新创作是配合新加坡艺术周“当代版画制作节”展示精装版画书《往上》,内附四张木刻版画,揭示华人的吉祥物(贴“满”字的米桶、饭碗上的图案、冠帽及洋房)。张富铭受访时说,这对华人来说都非常宝贝珍贵,所以印在非常轻薄脆弱的米纸上。


展望今年,张富铭将受邀到印度参加两周的Khoj国际艺术家工作营。此外,他会从概念、技术与美学角度重审自己的创作,往下深挖,强化一己之风格。


吴玉丽:要跳舞,也要编舞


26岁的吴玉丽是本地舞团新典现代舞蹈团舞者,回顾上一年紧张的排练和表演日程,她说:“总结2016年,我觉得我很用功,成绩不敢说多大,我加快步调,也调整心态,让自己在这变化不少的一年里,维持一股好的能量。”


吴玉丽说的“变化”,指舞团成员变动。今年曾家爱等资深舞者离团,新人舞者入团,“我看重新关系的建立,毕竟舞蹈演出时是团体合作,舞者不单要在风格和舞技上保持一致,在精神上也要有协同性。”


双重挑战


团内这一茬舞者很年轻,最年轻的才20初头,2013年入团的吴玉丽可说是“中生代”舞者。


她说:“面对年轻同事,感受来自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挑战。我也20岁出头时,把肢体技巧放在一切之上,要求极致的身体表现,现在我更注重一种面对舞蹈、体会舞蹈时的敏锐性,它和肢体性密不可分,却高于肢体性——舞蹈不只是用身体跳的,也是用心灵跳的。尤其是经受‘嘎嘎’(GaGa)舞风的训练,我由内而外感受到自己比以往成熟,这是更年轻时感受不到的。”


嘎嘎(GaGa)是以色列现代舞名家Ohad Naharin创造的一种独特语汇,强调感官的探索及开发肢体动作的可能性,旨在提升感受力及想象力,新典是本地较早接触嘎嘎训练的舞团。嘎嘎在国际舞蹈界的风行,恰反映现代舞蹈对人性的诉求,对灵性的回归。


舞者角色新体会


吴玉丽说,2016年的一场特殊演出,让她对现代舞的“延展”和舞者的“角色”有新体会。


那是25周年团庆纪念演出上的作品《一念》。


《一念》是艺术总监刘美玉的编创,有回溯意味,中间融入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舞蹈电影,主题是“惜别”和“失败”,吴玉丽和同事们在荒沙中起舞,以舞蹈讲述了段段令人动容的故事,尽管故事本身没有明确脉络和详细情节,但现场许多观众随影片流下眼泪,一如银幕上也融入情绪,泪水奔涌的吴玉丽。


吴玉丽说:“那场演出使我意识到,既然隶属表演艺术,那么舞蹈就该有表演性,舞者在这个意义上是表演者。要打动观众,只靠舞蹈是不够的,必须把舞蹈放在表演的大范畴中对待,包括情景、乐感,还有人性共鸣,从这个意义上说,舞蹈应是更浩繁、庞大、细腻、精密的体系,不是技巧好、线条好、情绪好那般简单。将这种认识内化后,我明白以后要怎样做一个舞者。”


因此,吴玉丽有了新计划。


“2017年,我不仅要跳舞,也要编舞。”这将是她最新尝试。“我能给出的不只是表演,也有创作。我想创作,我有想法,我平时便有写作习惯,文字让我把肢体不能表达的想法抒发起来,有趣的是,写作又回环到我的肢体,我常常被文字激荡着,下意识做出动作。我要把想法化为舞蹈,编出来跳出来。”


吴玉丽芭蕾舞出身,又在伦敦和以色列受训,蜕变为现代舞舞者后回新。她说:“看到越来越多年轻人回到新加坡,加入舞团,我感到我们的现代舞是有希望的,尽管观众增长缓慢,但舞蹈新血永续,有新人就有希望,我是不会放弃舞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