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 95 · 长歌不散

诗乐相遇 青年作曲家诠释新华诗作

本地青年作曲家(左起)冯国峻、王辰威、梁洁莹、陈长毅与李正兴改编新华诗人诗作,作品将在来临作家节的“遇见”音乐会上发表。
本地青年作曲家(左起)冯国峻、王辰威、梁洁莹、陈长毅与李正兴改编新华诗人诗作,作品将在来临作家节的“遇见”音乐会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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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95周年报庆,《联合早报》与作家节合作策划“遇见”文学音乐会,邀请六位青年作曲家,为本地16位华文诗人的作品谱曲。作曲家用音乐形式打破诗作结构,解析诗文意象,丰富华语语调韵律,呈献形式多元的作品,有独唱曲、合唱曲、音乐加朗诵,以及纯器乐的演出。

歌德诗作《谜娘曲》经贝多芬、舒伯特、舒曼、沃尔夫、李斯特、柴可夫斯基等不同时代作曲家一次又一次谱曲改编,让诗中那多情、美丽的谜娘,以不同形象复活,成为不朽的文学与音乐经典。

西洋古典乐历史上,作曲家常以不同形式改编他们喜爱的文学作品,像是德国艺术歌曲(lieder)中的歌德、海涅、席勒等大诗人诗作,或是莎士比亚之于整个欧洲音乐的启发。这些再创作也经常以组曲形式呈现,比如著名的舒伯特《冬之旅》以及肖斯塔科维奇一系列普希金诗作改编的艺术歌曲组曲。最大型莫过于勋伯格的《古雷之歌》。他根据丹麦诗人雅各生诗集《盛开的仙人掌花》中的同名诗作,历时十年,完成一部必须动用五位独唱歌手、一位朗诵旁白、三队男声合唱、一队混声合唱以及庞大编制管弦乐团的,长达两小时的超大型清唱剧。

文学、音乐交互影响互动启蒙,一个有名的例子是杨纳杰克的《第一号弦乐四重奏:克莱采奏鸣曲》。该曲是作曲家受托尔斯泰同名中篇小说启发而作,而托尔斯泰之所以会动笔写下那篇小说,则是因为深受贝多芬《第九号小提琴奏鸣曲》之触动。

对作曲家来说,那丰富的资源不善加利用可就浪费了。

本地华文诗与歌交互生产不曾间断

在本地,华文诗歌的改编,早期以梁荣平为代表的作曲家们,就曾为谢清、杜红、周粲等本地诗人诗作谱曲创作。1970年代,南洋大学的诗人们也催生出“诗乐”,最近郭永秀与蔡志礼等人也在努力发展“南洋新诗乐”。华文诗作与歌的交互生产,在新加坡可说不曾间断。

不过,在本地华文教育水平日渐低落的环境氛围里,还没有年轻作曲家,以及未来作曲家愿意,或具有能力改编华文作品,前景让人担忧。

早报《文艺城》是本地文学作品发表园地;《艺苑》每周三大版的篇幅致力勾勒本地艺坛生态,希望也能充当艺文界的媒人,为作家与音乐家牵线,让他们在艺术上相遇。

青年作曲家为诗二度创作

杜红、淡莹、林方、英培安、吴启基、潘正镭、梁钺、莫邪、黄广青、林得楠、陈志锐、周德成、佟暖、伊蝉、陈维彪与周昊,这16位诗人来自不同世代,接受不同时期文学思潮的滋养,写出一首首诗作回应个人与时代的命题。

配合95周年报庆,《联合早报》与新加坡作家节合作策划“遇见”文学音乐会,邀请陈长毅、梁洁莹、王辰威、冯国峻与李正兴五位青年作曲家,为这些作品二度创作,呈献15首全新的音乐作品。陈志锐《最后以后的牛车水》则采用前不久青年作曲家陈裕婷创作的版本。

这些作品形式多元,有独唱曲、合唱曲、音乐加朗诵,以及纯器乐的演出,通过不同音色与形式诠释文字。

他们之中,只有梁洁莹曾为新华诗歌谱曲,新华诗歌于他们而言可说是陌生的领域。

解放诗的结构

五位作曲家各有专攻,梁洁莹擅长华乐、独唱与合唱作品,也曾尝试填词,她也经常撰写乐评;陈长毅专攻西洋音乐,作品包括交响曲、轻歌剧与合唱;王辰威与冯国峻年纪轻轻也已累积了许多中西乐大乐队与室内乐作品;李正兴则从事流行歌曲创作,他也是优秀的男中音歌手。

对李正兴而言,艺术歌曲不同于流行歌的创作。流行歌一般是先有旋律再填词。为诗谱曲,他的考量首先是诗句的结构是否整齐。李正兴认为诗比较适合传统的艺术风格,因此决定放弃流行歌的背景,采取传统声乐曲,如宣叙调的创作模式来表现林得楠《如果诗的来生,是一棵树》、伊蝉《不足》与黄广青《十二月》。编制则均为钢琴配搭男高音,来临的音乐会,李正兴将亲自担任钢琴伴奏。

事实上,诗结构的不规律解放了结构,作曲家可以迎合,也可以选择重复某段来统一结构,方法不一而足。

这是王辰威第一次创作歌曲,他认为华语艺术歌曲的创作,一定要将华语的四个声调特性转换成音乐。这次他改编了周德成《道别,此处最好》、梁钺《鱼尾狮》与陈维彪《恐龙》三首诗。

对王辰威来说,阅读《恐龙》与《鱼尾狮》带来两种类似的趣味,前者是小孩的想象,后者是大人的想象,仿佛单纯与世故的辩证。《鱼尾狮》中,梁钺以荒谬的笔法书写,因此王辰威在考虑音乐表达时,也加入了荒谬元素,借用半音阶、非常规的和弦等方式来转译。

关于华语的语调问题,冯国峻习惯先朗诵一遍诗词,再根据语感自然形成的结构来创作。他这次改编的有杜红《我们的歌》、莫邪《自由式》与吴启基《秋兴小赋》。

冯国峻说:“我常听作曲家说,有歌词为蓝本是包袱也是帮助。”

除了语感的面向,评析原作也非常重要。

梁洁莹深受英培安《哀伤的儿歌》诗题吸引。她说,儿歌一般是开心的,但英培安却以哀伤为歌,梁洁莹细读发现,诗中描述了无法规避的未来,一个悲哀的世界,诗人作诗以提醒孩子。

梁洁莹记得梁荣平曾将淡莹《伞内的春天》谱成合唱曲。作为后辈,她想挑战淡莹的诗作,将《伞内伞外》中的少女情怀谱写成合唱曲。这次梁洁莹改编的第三首歌,潘正镭的《再生树》,则借用诗的意象,写给马林巴木琴与小提琴两种木制乐器,配合朗诵。

从自然界得灵感

陈长毅也从自然界得到灵感。偏爱雨和树的他,这次为林方《爱之雨》、佟暖《紫花树》与周昊《雨伞》再创作。

陈长毅说,《爱之雨》中诗人运用“点点”“滴滴”这些字眼来回往复,手法炫酷,诗本身就带有音乐性。诗作分六段,首尾逆行呼应。不过篇幅的关系,陈长毅最终决定完全以器乐表现,抽象化的同时也得以自由调配,采用琵琶、扬琴、单簧管与古筝演绎。

至于陈裕婷改编的《最后以后的牛车水》,2016年的版本将原诗作拆成两部分,加上陈志锐的另外两首诗组成套曲,采用女高音、长笛、单簧管、小提琴、大提琴、钢琴与打击乐的编制,首演时指挥是陈长毅。来临“遇见”文学音乐会,则采用《最后以后的牛车水》原诗,改由女高音演唱,钢琴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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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裕婷目前在美国皮博迪音乐学院修读作曲硕士学位。(顾威摄)

要求女高音另类发声 展现华语特性

陈裕婷是陈志锐太太的外甥女。她受访时说,原初的想法是创作与本地有关的歌曲,和姨丈讨论后,收到近200首诗作,最后她选了《最后以后的牛车水》以及另外两首。她认为诗中展现本地语言多元性,以及现代与传统之辩非常深刻。音乐上她要求女高音使用另一种发声法,以展现华语的特性。

创作过程中陈裕婷经常向陈志锐求教,希望可以直接了解诗人创作的想法。其他五位作曲家则选择不直接询问诗人,通过自己的阅读与资料调查理解作品。梁洁莹认为:“任何一种创作,都需要诠释的空间。”

无需刻意复古

这些诗作来自不同年代,文本的时代背景是否影响音乐再现?

对此,五人均认为所谓谱曲或再创作,应当建基于当下,从当下的眼光回望、诠释,无需刻意复古。

这次合作,从去年9月选诗到作品完成,历时一年。

陈长毅坦言,改编华文诗作首先考验作曲家的华文理解能力。此外,为了挑战自己,他也决定首次为华乐器创作。

诗无达诂,语言与意象的简练,让诗具备更有弹性的解读空间。王辰威认为,作曲家的理解与诗人的原意绝不可能一致,“如果词与曲表达的完全一样,那就没有意思了。彼此互补,才更有意思。”

新华诗歌是本地作曲家的宝贵资源,不过五位作曲家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仍感到捉襟见肘之苦。梁洁莹一般都跑图书馆找资料;为伊蝉诗作谱曲的李正兴发现伊蝉的面簿专页,如获至宝;陈长毅则希望能有更多网络资源可供使用。

这次合作已成他们阅读新华诗歌的起点。

对作曲家而言,不同的合作方式提供不一样的创意刺激。

如果还有机会,冯国峻建议,下一次不妨反其道而行,让作曲家先创作乐曲,再请文人墨客填词。李正兴则提议,不妨邀请作曲家与诗人坐下来讨论,从零开始,创作真正意义上合作之作。

作曲家的理解与诗人的原意绝不可能一致,“如果词与曲表达的完全一样,那就没有意思了。彼此互补,才更有意思。”——王辰威

新加坡作家节 首次采用华文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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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临新加坡作家节以“界”为主题,这是作家节首次采用华文主题。

“遇见”文学音乐会上,郑渊智(男高音)、孙兆瑞(男中音)、朱舒祺(女高音)、许翠珠(女中音)、宋子良(钢琴)、陈奕良(单簧管)、王昊(小提琴)、周煜扬(中提琴)、徐君翔(大提琴)、习唱团与鼎艺团将呈献16首作品,舞蹈家林振发担任音乐会创意总监,力求为文学与音乐爱好者呈献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出。

地点;维多利亚剧院

日期:11月10日(星期六)

时间:晚上7时30分

票价:35元(音乐会门票)、39元(音乐会门票+作家节通票+“重新认识新马华文作家与文学:过去、现在与未来”讲座门票)

作家节通票25元,可通行作家节大部分活动,详情请上网www.singaporewritersfestival.com查询

活动门票可通过SISTIC购买,网址bit.ly/swf18ticketsbit.ly/swf18festpass,询问热线6348 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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