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进进退退,总在看似消失殆尽之际,又偷偷往外扩一圈,似乎比我更要留恋过去。如果它们至今从未彻底死去过,应该都和我一样记着,那些触碰过自己的指尖与温度。
假使每个皮肤疾病,都拥有自己的专属个性,如痱子是因热作乱的狂躁,水痘是等待被戳破的不安,那打从很久以前长在我身上的牛皮癣,大概有着和我如出一辙的偏执。源于新陈代谢过于旺盛的皮肤细胞,这些雨后春笋的红红斑斑,像一道道热血轻狂的伤痕,在我整整七八年的年少时期,它们见证着我一心想长大成人的急切盼待,而我也见证着它们的依恋,在我身上一圈一圈扩散。
是二月份的某一天。忘了这是第几次回返吉隆坡中央医院复诊。拥挤喧哗和忙碌紧凑相互交叠,建构了一所医院的白天生态,医院底层如常聚满了挂号看诊的病患,我亦听见周遭医疗人员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啪塔啪塔,如同一直找不到放饭的缝隙。
搭上电梯,六楼皮肤科是我的复诊之处。八号看诊室的门后,是个名叫楚俊的医生正在值班。他记得我。打从三年前初次报到,我复诊的每一次,楚俊是我最常碰到的复诊医生。我们仅是医生病人的关系,然而对谈中却有朋友手足之间的亲切熟悉。对谈中,他一边温习我的病历,一边笔迹迅速地记录,最后开出了一张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