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雨已经走远,屋檐下的锁樋引暗绿色的花苞向上,用虔诚的心承托甘霖,承托大气中依序坠落的光阴,层层叠叠的花苞雨杯,将雨水引流向下,点滴落入石盘上的小孔。是滴水穿石还是石引水穿?一滴水也能落得如此优雅缓慢,时间在天色之中显影,当时间变得如此具象,时间之前的人们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能够收集这些时间的颗粒。
站在台南莺料理的飞鸟墙上,我的背后是现代化的公寓建筑,锈蚀的铁皮胡乱张贴城市的痼疾。日式庭园里守顾古迹的义工清理嵌进土壤的卵石,绿草围沙,沙上水纹,金与橙的锦鲤成群游出一缕缕光圈,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过桥,与土地同高,时间在这座庭园里并非不走,只是用特别明显的足迹行走。
新粉刷的白墙,颓圮在地上的旧砖,刻意保存的古迹四周围绕着后现代的剪影,整座庭园中最能代表时间步履的便是屋檐底下收集雨水的锁樋,时间滚落锁樋底下石盘的小洞,无形有形而又遁入无形。“没时间”俨然是个借口,并非时间不可得,而是无法以一颗安静的心承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