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娜:乡村学校

过去的乡村学校为新加坡的教育事业做出重大贡献,图为1950年代的新生学校。(档案照)
过去的乡村学校为新加坡的教育事业做出重大贡献,图为1950年代的新生学校。(档案照)

字体大小:

我们的先贤们,似武训兴学般,以他们办学的热忱,叫一所所学校在乡村野地里一一涌现,当年的乡村子弟就在这些简陋的校舍里读书、成长,其中感人故事,其实可以拍成好几部《一个都不能少》呢!

又在报纸上看到风云人物马云的新闻,这回他以阿里巴巴集团主席的身份,在杭州为首批入选“马云乡村校长计划”的20位校长颁发发展基金。马云对媒体说了,他决定一辈子支持教育,尤其重视乡村教育,认为如果乡村儿童没有得到足够教育,城里教育再好,社会也很难进步。

中国媒体把马云办学观念视为“标志性事件”,认为教师出身的他,关注教育并非偶然。我倒记得马云曾说,决定一个国家教育水平好坏的并非大学,而是小学。

看到新闻,很自然的联想起多年前看过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在新加坡,张艺谋的这部作品似乎不那么广为人知,却是我心目中最想提的张艺谋影片。在我看过的张艺谋电影中,这一部拍摄于1990年代的影片最不像他一贯的风格,更不像他后期几部金碧辉煌的电影,例如与《满城尽带黄金甲》相较之下,《一个都不能少》显得特别质朴无华,却更耐人寻味。

电影取材中国的贫穷山村小学,剧情开始于学校唯一的老师高老师回家探病,找来了年仅十三四岁的小老师当代课老师。学校原有三四十个学生,每年都有学生因家贫而被逼失学,到了影片开始时全校只剩下二十几个学生。高老师爱护学生心切,临走前一再嘱咐小老师,不要再少掉任何一个学生,这些学生“一个也不能少”。

电影拍出了乡间贫瘠的土地,残破的黄土房子与破落的桌椅,乡村教学条件的落后与匮乏,学生家境之贫寒,看了叫人为之心酸。故事发展下去,班上其中一个男生又因为家里欠债,辍学到城市寻找工作,小老师信守承诺,为了找回男生,想尽办法筹集路费,一路寻到城里,几经折腾,终于找到男生,影片中那代课的小老师,她那惊人的执拗、执着和毅力,感动了无数观众,那种纯粹的,而又义无反顾的善良与责任心,叫人为之泫然欲泣。

我的同代及前代人,小时候大多受益于乡村学校,而且绝大多数乡村学校都是华校,这些乡村学校早年都是由乡村父老、民间团体、宗乡会馆,甚至庙宇、教会等筹建。我读过的新生学校与凤山学校两所乡村学校便是如此,前者位于惹兰友诺士一带,后者坐落于大成巷葱茅园。凤山学校早在1920年代就是由凤山宫九皇爷庙创办,学校最早还是从私塾开始,一度靠信众的香油钱办学。

过往的乡村学校校舍简陋,教育资源与物质条件都不怎么好,但为了让乡村子弟有机会受教育,即便在十分恶劣的环境下,校长、老师们也坚持办学,特别贫困的学生还能豁免学费。

时不我予,1980年代以后,分布在岛上各角落的乡村学校,因为各种原因相继在土地上消失。

几年前,为了向曾经为新加坡的教育事业做出贡献的华校致敬,华校校友会联合会曾举办两次华校校史展,展出已消失的华校的文物和历史。其中“2014年华校校史展:消失的华校”特刊留下了许多珍贵记忆,因为这次的展览,我有机会回顾当年的乡村学校在大家难以想象的各种困境下办校,有些学校是盖着亚答屋顶的木板屋,下大雨时,雨水从屋顶滴下;另外如更生学校的校址本是猪农捐赠,学生上课时偶尔还有猪只闯入校园,大闹课室。又如保赤学校设在有百年历史的保赤宫内,坐落于新加坡河尾,其他如日本宪兵部队留下的仓库,甚至戏台、树下都有人办校。

印象深刻的如杏墩小学,坐落在以种植及养猪、鸭为生的潘家村,村民都没受过教育,学校创办人潘留秦从中国南来后,为了改变村民没受教育的命运,开始在潘家村祖庙旁的戏台教书,并一人身兼校长、教师、校工三职,二次大战后,杏墩校舍已残破不堪,几近倒塌,经过师生演戏卖票筹款,在村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努力下,校舍终于重建起来。

也许因为电影《一个都不能少》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在回顾这些已经走进历史的本地乡村学校时,我的感受尤其深,越发感念,在英殖民政府统治,华校欠缺政府辅助金津贴的年代里,我们的先贤们,似武训兴学般,以他们办学的热忱,叫一所所学校在乡村野地里一一涌现,当年的乡村子弟就在这些简陋的校舍里读书、成长,其中感人故事,其实可以拍成好几部《一个都不能少》呢!

LIKE我们的官方脸书网页以获取更多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