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雯:波士顿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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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三月初回到美国以后,波士顿已经降了三场雪。三月底,在许多地方已经是春暖花开,但在波士顿我的住家门外,上一场雪还未化完。今天的低温是零下四度,高温是两度,仍然是冬天的温度。一位住在新英格兰地区的朋友告诉我,气温要到四月中旬以后才会抓暖。也就是说,波士顿的冬天从十一月一直延续到四月结束,将近半年。而且,这里的冬天和休斯顿的冬天完全不一样,大雪和零下十度以下的低温是日常。


雪景倒是很美的,但也美得冷冽。雪夜如同童话世界,雪晴后,雪白而天蓝,蓝得格外澄澈。三场雪之中,第二场雪下得最大,从前一天的午夜开始,一直下到第二天的深夜。鹅毛大雪不间断地下,使天地都氲化在那一片苍茫的白光之中。那场大雪下了两英尺多高。远处公路上铲雪车一直在工作,主路上还能看见路面,保持着通车,但很多居民区小路和房屋前面的私人车道都被积雪覆盖着。这样的天气很难扫雪,因为风大雪大,而且雪一直不停地下,几乎看不出哪里是道路,哪里是空地。


在这样的天气,最令人感到安慰的莫过于住在公寓里,不需要自己从窗户上跳出去(因为前门被雪封住打不开了),在寒风中扫雪。公寓管理处雇了外面的工人扫雪。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四五个大汉拿着工具在门外开始铲雪,一会儿功夫清扫出了门前的小道。但到了中午,雪又落满了。下午三四点,他们又来清扫了一次,到傍晚时候,雪又覆盖住。夜里八九点,天已经黑透了,他们第三次扫雪。第二天凌晨五六点的时候,他们又来了,扫出了公寓里的人行道和车道,以便人们可出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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