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辉：港式三碗面

全球城市“微笑指数”出笼，香港虽然微升两级，却仍处于包尾第五名的失礼底端。我们泄气，但丝毫不觉得意外，我城居民的生活压力和躁郁心情向来铭刻在眉头五官之上，仿佛因为自己没法感受快乐，所以也不愿意让其他人感受快乐，于是，不肯笑，不愿笑，甚至在待人接物上经常自虐虐人。宽容一点想，这或亦算另一种形式的“苦中作乐”，聊胜于无。

昔日上海青帮老大杜月笙喜说，做人要吃三碗面：场面、情面、人面。今天香港的700多万人吃的却是另外三碗面：木口木面、鞋口鞋面、黑口黑面。从早到晚，年中无休，面面俱悲，诚大可哀也。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说，加油站员工。不知何故，无论去哪个企业的油站加油，员工通常礼貌周周，笑意满脸，唔该前多谢后，比任何一家食肆或商店的服务都诚恳殷勤。如果只是其中一家如此，我会说是个意外惊喜，或许是油站主管训练得宜，但我的经验是所有油站莫不如此，这就必是存在着某种“行业规范”，所有品牌的油商皆严格要求员工挤出额外的笑容对待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