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自己人生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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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画画是我能够做好的事,我就选择只画世间的美好;而世间上最美好的,不正是你我曾经纯净无邪的孩提心境?

那天,老友在群聊中第一时间发来好消息,说她一年多来的努力获得肯定,即将升职,我们都为她感到高兴。离开职场近一年,以往机构年度的表现评估与我早已毫无干系。而今再也没有人来擢升我,我只好自我评价,于是就开玩笑说我也想升职啊!而我的终极目标是成为山野村夫,悠悠然与天地为伍。

老实说,我现在就是自己人生的CEO,还需要擢升空间吗?玩笑归玩笑,大学一毕业就踏入职场,打了廿来年的工,一开始根本无法想象不打工的生活。这近一年来,一直处于调适的状态,最首要必须克服的,就是收入的不稳定。慢慢地才逐步理出个头绪来,原来一切不过是需要needs与想要wants的拔河。

需要是相对迫切的,然需要也是因人而异具有一定弹性的。从某个角度来看,需要就是生活方式的选择,关键不外乎那四个字:量力而为。想要则是生活的鞭策,却也可能是永无上限的锦上添花。其实把想要的标准拉到最低,那自然就成了生活的基本需要了。

我们究竟需要多少才能生活无忧?有些人年薪动辄50万、100万都还不满足,有些人胼手胝足才换来一年四五万,也能养活一家老小。有钱有有钱的活法,少钱有少钱的过活;很多时候不是活不了,而是跳不出自己内心那黑不溜秋的阴影——奢望的无底洞。

上回联合早报副刊有关绘本的对谈录刊登当天,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则30多秒的短视频,拍了一个胖嘟嘟的男娃娃,蹲下身来用小茶匙,很专注很认真地喂食四五只飞来的野麻雀,举止自然不做作,画面温馨且动人。那不是表演,是发自本心单纯真善的体现。我仿佛看到了每个人身上曾经活脱脱的希望,这希望就叫童心。

还记得对谈当天,年轻记者抛出的第一道问题,就是什么是童心?我创作绘本,画童趣插画,他人眼中我必然童心未泯。若童心是天真烂漫,我毕竟在社会打滚了廿来年,多少沾染了浑浊俗气,离天真烂漫早已远矣。画童趣图只是我的一种选择。如果说画画是我能够做好的事,我就选择只画世间的美好;而世间上最美好的,不正是你我曾经纯净无邪的孩提心境?

我不否认生活上我也需要一定的收入,没有人能够绝对清高得只需餐风饮露。但我更不想为了金钱而舍弃其他我很在乎的东西。我在乎自由、创作,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这一年来,时间的运用我更自主了,创作的发挥我更自由了,这都是以往打全职工时我难以平衡的。

若我们对人生的渴望只沦落到以年薪100万来衡量,而舍弃了崇高的理想、根本的道德、最真的本心,那钱再多又有何意义?从更宏观的角度来审视生命,我们需要的根本不应该只是一长串金钱数字,而是更多更无价的东西,例如亲情,例如理想,例如不作恶,例如结善缘。

我真的不敢肯定自己保有童心,我只是把脑海里单纯可人的童趣画面勾勒下来,让生活得偶尔疲惫的大人朋友,找回曾经小时候纯真的快乐,找回曾经希望的动力。

让我们做回自己人生的CEO,先设法安排妥当日常最基本的需要,然后再努力去实现自己真正的想要。我今生接下来还有什么想要的?我有点贪,需要的虽不多,想要的则不少,且不一定都是金钱可以直接换来的。我想要创意源源不绝,我想要越画越有境界,我想要人间处处有温情,我想要众生平等快乐无忧,我想要童心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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