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德森总是让我想起芬兰导演阿奇郭利斯马基,同样来自北欧,同样黑色幽默,同样喜爱偏冷色调。不过,前者还要怪诞一些,残酷一些,绝望一些,虚无一些,他的构图和氛围,也比后者更像Edward Hopper的画。后者较有人气,也较温暖,虽然他的人物同样木无表情,个个都是臭脸王,其实内心质地柔软。两个导演都是冷面笑匠,其实心地都很柔软,他们都很关心小人物。
《鸽子坐在枝头沉思存在》还有几段令人印象深刻,虽然不敢担保自己18年后是否还会记得。其中一场背景放在二战时代,某家酒馆内,有点瘸脚的女掌柜一边倒酒一边唱起歌来,坐在一旁的阿兵哥充当和音天使,然后纷纷起立排队轮流给女掌柜一个吻,女掌柜则赏他们一人一小杯甜酒,让我不禁莞尔,心里又暖暖的,好像喝了甜酒一样。
另有一场,地点是某酒馆,时间放在当代,突然查理十二世(他是18世纪初的小拿破仑)的军队浩浩荡荡路过,正要远征苏联。但见他同手下策马闯进酒馆,把时空都搞乱了,还看上一名俊俏的男侍应生(他是当代人),说他可以跟国王睡同一个帐篷,让我笑不可抑。不久,吃败仗的军队狼籍归来,酒馆内的女人都变成了寡妇,齐声痛哭。这两场戏都只有一个长镜头,不用剪接,不必倒叙,就巧妙地交代完了历史对当代的影响。这招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也有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