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仓颉造“笔”字,相中了竹字头而不是木字边,早早就把竹摆上了文化高位,随之而来的筝笙箫笛,都是竹林里悠远的清音。
一两年前,我受人所托,寻找从前当街叫卖面食所用的竹板片,却千寻不获。竹板片走失了,虽然它非乐器,但是它结实的打击声却狠狠敲进几代人心里。地笃地,地笃地,小弟们穿着背心,从五脚基到高楼横巷,从化日光天到华灯初上,以响亮清脆的节奏,唤醒你的咕咕腹鸣。损友童年时干过这小弟的活,用竹片扣醒饥饿的肚皮之后,回到摊子,报告订单,然后把竹板插在短裤后头,徒手端着热腾腾的汤面,上他三楼五层,或是拐街入巷,给买面人家及时解馋,接着继续在大范围的空间里地笃地招徕生意、端面、收碗,一日徒步逾万之后,换得微不足道的铜板回报。
找不着现成的竹板片,我一转念,不如用竹片制作一副交差?没想到在小岛上寻找处理好的竹片,居然也是件费心事。穿街过巷之后,无所得,却在一家组屋区内了无生气的小家具店里,发现一张方形的竹凳子,亮着我这代人的童年画面。竹凳子有两种使用法,正面供一般人憩坐,老翁喜欢晚饭后坐上它,手持蒲扇在门口纳凉。把竹凳子侧转过来,也能坐,但却是婴儿的专利。还坐不稳的婴孩,常被“装”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让母亲能暂时干点小家活。兄姐也能推着这辆“无轮的小车”,让乘车的小弟妹享受兜风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