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得一副命中缺水的模样,眼窝内陷,嘴唇龟裂,皮肤干燥,人体内共有六七成的水分,我总觉得自己不足一半。残肉衰骨似乎常年处于久旱之季,饥则食,困则眠,无边的苦海皆是喝不得的咸水,活着像是在烈日当空下载浮载沉。
教书是口舌唾液的劳作,我都在声音渐哑乘上课暂休,才到厕所外边的水冷却器上直饮。仿佛沙漠清泉咕噜噜甘之如饴,动作的开合稍大,加上送水喷口的压力不匀,难免粗鲁的溅湿了发梢和衣领,有学生恰好经过,以为我喝水之余,还同时洗了一把脸。
念书的小日子,从来也没带上水瓶的习惯,不知是因为妈妈未曾严厉规训,或者自己慵懒的个性,过早就已经显露。那一阵子成天只会看电视,武侠片飞檐走壁高潮迭起,突然却会杀出利宾纳(Ribena)的广告。一男一女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并坐在蓝天白云的大树底下,其中一个旋开水瓶的盖子,另一个则是好奇的问道,水瓶里装的是什么,可不可以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