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米：如果你看得见

在社交网站上看见有澳洲人分享视频，但见无以计数的袋鼠集体落荒而逃横越高原，或者在电视新闻上盯着冠状病毒疾病的确诊病例和死亡人数携手跳跃攀升，虽然我一点都不相信，我相信真实数目一定更高，不幸生而为人的我，就对人类充满恨意，但同时也充满歉意，面对人类全体的罪行，没有人有不在场证明。我们需要和大自然共存，但大自然不需要和我们共存。这句话我许多年前就说过了，现在再说一次无妨。

比瘟疫更可怕的是人的盲目。譬如说，正当澳洲悉尼整片天空血红，恍若末日景象，仍有政客认为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全球暖化并不存在，那不过是环境生态学者的恶意发明。譬如说，正当疫情正悄无声息地扩散，守卫再怎么森严的国界都形同虚设，仍有政客大言不惭高呼欢迎光临，另有政客担忧旅游业会大受影响损失惨重。我们都是理性的人，但没有理性的行为，只有对理性的盲目，萨拉马戈说得真好。

放眼目前风声鹤唳的情境，和萨拉马戈的《盲目》这本小说里的情节几乎没有两样，我指的是人的恶劣都跑了出来，盲目而没有方向感，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整部作品萨拉马戈当作一个巨大的隐喻来写，因此读来就像一则预言，深具洞穿人性的眼力，直到20年后的今日都还令我印象深刻，尽管后来我没有再回去重读它。也因此被改编成电影后，抽象的文字落实为具体的图像，这本小说对读者想象力的启迪也就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