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外甥女读小学一年级。我教她的第一首唐诗是孟浩然的《春晓》。外甥女摇头晃脑地跟着诵读。之后,有一次外甥女突然提出了疑问:既然春天时节如此好眠,为何诗人心中牵念着,昨夜的潇潇春雨,吹落了多少正待绽放的花儿?
同事G提及她上次的日本之旅,连连嗟叹,可惜啊可惜!她错过了樱花烂漫盛开的最佳时机,枝头仅剩几株浑然不觉的樱花,零散寂寥地自开自谢。这使我联想到白居易的诗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基于迥异的环境、气候等因素,每一株花犹如置身于不同的世界当中,拥有各自绽放与凋零的时序。我安慰G说,只要尚有几株樱花谨守岗位,迎接姗姗来迟的旅人,上一趟的漫游也就不虚此行了。在一旁的年轻男同事不解风情地直摇头,宣称我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就如聚散离合由不得人,花开花落也是身不由己啊。
然而,人事看似无情,却往往隐匿着说不出的情感。有时不知不觉,只是因为心思过于深沉,若般情感尚未浮出表面。自作多情又如何?我们常赋予人事诸多自己的意念和投射;这里头,其实有太多纠缠难分的自觉与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