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夏宇的爱在《粉红色噪音》之后渐渐冷淡下来,她的诗再也无法触动到我,虽然《那只斑马》拦腰斩断的内页设计,还有《六十首诗》充满了刮刮乐的封面设计,都让我重拾一种孩子式的惊奇和快乐,虽然我很喜欢《第一人称》里面那些照片,多么好的坏照片啊。直到这本《脊椎之轴》,一本几近没有油墨只有痕迹的全白诗集,一个一个凹凸不平的字就像深深浅浅的脚印,慢慢走回我心里面那个柔软地带。我很喜欢这本迟早会自行消失的诗集。
只要夏宇快乐就好,诗有没有触动到我,诗会不会存留下来,不是那么重要,我想夏宇也无所谓。何况从头到尾,除了有一次在访问中,记者提起当年年度诗选主编白灵拒绝收录夏宇的诗,批评夏宇蓄意破坏既有的语言规则,夏宇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本来就是破坏,在创作这件事里,破坏有什么好反对的呢?”之外,不管我们这些外人如何看如何讲,夏宇始终不置一词,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白底黑字为自己的诗辩驳,她收录在诗集里的后记和对话只是她对自己的疯狂行径的翻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白底黑字批评别人的诗,完完全全自得其乐,再没有比她更纯粹的诗人了。
夏宇令我赞叹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行径。剪贴书、毛边书、透明书、黑皮书、白皮书。让我快乐无比的是她把《腹语术》剪成另外一本诗集《摩擦·无以名状》。令我目眩神摇的是她那本语无伦次完全就是一种热恋状态的完美情诗集《粉红色噪音》。其实夏宇有哪一本诗集不是热恋状态中生产下来的完美情诗集呢?每本诗集都是她跟诗的热恋,热恋到了一个地步,她渴望被剪裁,被撕开,被擦刮,被触摸,被涉入,没有承诺,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