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米：他们的时代

1919年，一个美国女子在巴黎左岸开了一家以莎翁为名的英文书店，这样一家书店注定成为美、法、英和爱尔兰人文荟萃的基地，海明威、费兹杰罗、纪德、梵乐希、乔伊斯都曾经在这家书店留下他们各自独一无二的身影。它是书店，是图书馆（买不起书的人可以尽情借阅），是出版社（当年正是它让《尤利西斯》成为英美现代主义文学秀异的风景线），是银行（穷苦作家可以赊账借款），是旅馆（许许多多浪荡作家寄居于此），是邮局（异乡人以它作为通讯地址）。它是莎士比亚书店。

但真正的莎士比亚书店其实不是今天游客趋之若鹜的这一间。真正的莎士比亚书店是雪维儿·毕奇于1919年11月19日在杜皮特杭街上开张的那一家，1921年夏天搬到剧院街上。二战期间德国占领巴黎，毕奇因为不愿意将她仅有的一本《芬尼根守灵记》让给某德国军官而锒铛入狱，这家传奇书店从此走入历史。1956年，毕奇为自己的书店立传，记录她与文学界的伟大心灵相遇相知的故事，三年后出版，书名就叫做《莎士比亚书店》。1962年10月5日，毕奇逝世，享年七十有五。然后他们的时代就这样合上了，永存字里行间。

那么，今天这家已然成为许多游客必访景点的莎士比亚书店又是怎么一回事？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1951年，另有一家独立书店开在巴黎左岸开张，与塞纳河为伴，与圣母院为邻，原名叫做Le Mistral，“垮掉的一代”翘楚例如金斯堡、威廉博鲁斯都曾出没于此。1958年的某一天，店主佐治·惠特曼与毕奇共进晚餐，毕奇把“莎士比亚书店”这个名字让给了惠特曼。1962年毕奇过世之后，惠特曼为了纪念毕奇，书店才更名为莎士比亚书店。2000年后，有了《情定日落时》和《午夜巴黎》这两部电影的加持，莎士比亚书店的人气可以说是蒸蒸日上，店内经常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游客，我还没有走进去就已经开始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