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尖:为了抵达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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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荞麦疯长》是最近上映的一部青春片,评价两极。电影中,马思纯是云荞,主色是黄,她的故事是离开县城到海城,离开前被姐夫强暴,到海城第一天则被城市强暴,突然的车祸让她失去了男友。钟楚曦是李麦,麦是红绿,她是现代舞者,但接连遇到渣男,和荞同一场车祸中失去了飞翔的能力。黄景瑜是吴风,风是蓝色,一个被动进入黑社会被动杀人的小弟,天天从窗口默默眺望美丽的麦。


整部电影,钟楚曦抵死美丽,马思纯灵魂含糊,黄景瑜身上没有主题,三段故事没有真实交叉,也缺少命运的真正轰鸣,这些,是电影的问题。一个处女作导演总是野心太磅礴,既想展开三个主人公的疯长,又想让三主人公命运镶拼,横切出一个世纪末的疯长。但是,麦也好,荞也好,面对肮脏的突袭,都显得过于美丽。编导的稚嫩表现在,他对偶像剧明星还不曾拥有权威,奥森·威尔斯可以摧毁丽塔·海华斯,徐展雄对他的明星还下不了手。


荞麦风三个人,世纪路口的红黄绿灯。云荞和男友从慈镇出发海城的时候,家乡停滞多年的大钟,突然往前走了一格,但旋即停顿。她的命运也被这一格隐喻。导演没有交代云荞在男朋友死后经历了什么,但是她再度出现的时候,公交车和夜色里的街道,海城和慈镇,已经没有太多区别。这就像,通过吴风,慈镇和海城的黑社会完成对接,通过李麦,两地的文艺团体和非文艺团体彼此沟通。荞、麦、风,他们都是个人主义者,都是上个世纪的孤魂野鬼,但正是这些个人至上主义者,在两个世纪之间,用肉身铺设了世纪之间的通衢,挖出了小城接大城的隧道。荞和麦和风,这是新的情感形式。这种形式,不是一男一女,或者男男或者女女,这是每个人和时代的纠葛,大家把眼泪鲜血和身体,一起甩在20世纪的墙面上,我们同时是上个世纪的红白玫瑰,蓝绿月光,而展雄的全部工作,就是要晃动21世纪:看着我,别忘记,为了抵达今天,我们付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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