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法国人自幼受新浪潮电影薰陶，品味必定高级，他们对通俗剧一样爱不释手，譬如美国总统确诊那几天，所有新闻都钜细无遗讲完又讲，上清谈节目的嘉宾为第一患者病情究竟有多严重争论不休，反而更贴身的本地消息轻轻带过：周末全国单日新确诊接近1万7000宗，是破纪录的新高，巴黎再次封城势在必行。已经恢复天天享用卡普奇诺的我当然很担心，不知道升级限聚，场所包不包括咖啡馆，绵绵秋雨下个无止无休，就算开恩准许露天经营也于事无补，恐怕只好又搬出交际舞皇后关女士馈赠的家庭装打奶机，坐在厨房自斟自饮。
低气压特别需要小清新调剂，上星期报屁股出现乔治王子近照，就看得津津有味。他手上的道具是鲨鱼齿化石，半世纪前高人在马耳他游玩时拾获，珍藏多年，转赠予七岁的蓝血小朋友，不料消息传出，马耳他政府声言追讨。近年欧洲各国确实紧张，难听的形容是“发穷恶”，游客在沙滩顺手拿一两块石卵留念，出境有可能被控偷窃国宝，惯性罪犯戒不掉坏手势，过海关不免提心吊胆。翻开《我的玩具》，西西竟然面不改容展览贼赃，除了美丽的图片，还磊落注明“旅行时，我们常常顺便捡一些小石块带回家，再在石头上记下去过的地方和年月”——幸好埃及叙利亚伊朗摩洛哥统统不在欧洲，应该平安大吉，西西里那块却非常危险，该地黑手党举世闻名，万一警黑勾结向无辜游客开刀，你说怎么好？
有家教的小朋友收了厚礼，道谢是应该的，既然出手阔绰的一位对生物学素有研究，大家臭味相投，顺便讨教在所难免。三个小成员，哥哥问的是“你认为下一只绝种动物是什么”，脑里恐龙群组呼之欲出，单单游览侏罗纪公园不够过瘾，渴望增添新品种；姐姐夏绿蒂天生珍奥斯汀小说脾气，开门见山无条件交心，“我喜欢蜘蛛，你喜不喜欢”，可能肯辛顿宫也庆祝万圣节，同龄平民百姓小女孩一窝蜂扮公主，如假包换的公主觉得穿纱裙戴钻石皇冠稀松平常，选择闯进盘丝洞取经。轮到两岁半的弟弟路易，掌握声线尚未完全得心应口，“你喜欢什么动物”清纯如早上第一道阳光，连铁石心肠也无从招架，何况90几岁的爵士本来就童心未泯，眉飞色舞答：“我最喜欢猴子，因为有趣，同时不会咬人。呃，其实有些会咬，不过小心就没事。”
当然又想起西西。《我的玩具》几张作者玉照，其中一张拍于上海野生动物园：“环尾狐猴同样生活在大片的草坡上，看见访客，就连群结队从木屋跑出来，热情得不得了，还跑上我的肩膊、头顶，是我穿戴得跟它们同一颜色？别紧张，它们的指爪柔软小巧”。数周前有宗花边新闻，不知道猿猴达人可有留意：马来西亚柔佛州某大学生，手机在家中离奇失踪，翌日后园丛林发现猴子踪迹，手机同时寻回，打开一开，相册中不但有猴子自拍，还有视频——报道没注明是否TikT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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