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静中 寻找吉胆岛变迁足迹

红轮渐升,催起吉胆岛的第一线生机。
红轮渐升,催起吉胆岛的第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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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于马六甲海峡的朦胧位置,吉胆岛19世纪初,是个荒无人烟的小岛,它繁殖的大量螃蟹,吸引捕蟹人纷至沓来,也使它有个“螃蟹岛”的美誉。

从岛上历史最悠久的寺庙推断,最初开发小岛的是海南人。他们家居巴生,因着捕蟹的需要,在岛上搭起亚答屋,作为暂时的栖所,举家迁居而来的也不计其数。之后,赚了钱的海南人相继返回中国老家,南来的潮州和福建人渐多,他们以红树林和亚答叶建起浮脚楼,开拓了两个华人渔村,推动着渔业的发展。坐落南侧的吉胆村,居民多为潮州人;五条港位于岛的东北,是福建人的聚居地;加上居于二条港的12户原住民,构成岛上9000人口的民族特色。

伫立吉胆岛码头,看到了出海的渔船,目睹了手提行囊背井离乡的游子,刹那间,仿佛明白了一些道理——船只不应该一直停泊在渡头,那就限制了它的航向与能力。它应该驶向遥远的大海,去面对挑战。

船驶近码头,两旁熟悉的粗大柱子,高高地撑起海面的浮脚楼,像无数浮游的巨大螃蟹,迎接访客的到来。

受了居民之邀,再次踏上马来西亚吉胆岛(Pulau Ketam),时值中秋佳节期间。

出发前,我因马国气象局对沿海地区发出大涨潮的警告而踌躇,但终究抵不过提灯和观潮的魅力;在印象中,这面积仅30平方公里、位于潮汐线下的小岛,竟能吸引无数越南妇女和印尼外劳的到来,都令我好奇地依约前往。

穿过义务消防局,有三条平行短小的街道,组成岛的市中心。街上拥挤着旅舍、杂货店、咖啡店和会馆。以水泥石块与板条铺就的小路,四通八达地连系着沼泽地的浮脚楼。分处一隅的四所学校,展示了居民在寸土尺金的环境中,坚持教育的精神。

吉胆岛上居住着12户原住民,原住民小孩在屋外玩乐,新居为政府所建。
吉胆岛上居住着12户原住民,原住民小孩在屋外玩乐,新居为政府所建。

低洼之处,形成纵横交错的河流。河里舟楫穿梭,河岸由桥梁衔接着捕鱼的人家,处处是一幅水乡渔村的画图。这里车辆绝迹,我在宁静中,倾听咖啡摊里老一辈岛民细述吉胆岛的变迁事迹。

19世纪初,这里是个荒无人烟的小岛,它繁殖的大量螃蟹,吸引捕蟹人纷至沓来,也使它有个“螃蟹岛”的美誉。从岛上历史最悠久的寺庙推断,最初开发小岛的是海南人。他们家居巴生,因着捕蟹的需要,在岛上搭起亚答屋,作为暂时的栖所,举家迁居而来的也不计其数。之后,赚了钱的海南人相继返回中国老家,南来的潮州和福建人渐多,他们以红树林和亚答叶建起浮脚楼,开拓了两个华人渔村,推动着渔业的发展。坐落南侧的吉胆村,居民多为潮州人;五条港位于岛的东北,是福建人的聚居地;加上居于二条港的12户原住民,构成岛上9000人口的民族特色。

渔民将捕获的虾曝晒,制作虾米。
渔民将捕获的虾曝晒,制作虾米。

历经两次大火灾

浮沉于马六甲海峡的朦胧位置,吉胆岛享有长久的安宁。它避开二战战祸,也躲过五一三暴动。然而,它没能逃过1967年与1972年的火灾。火患分别烧毁180间与80所房子,促使岛民于1974年,成立了一支义务消防队。岛的持续发展,红树林的渐遭砍伐,海水水温的改变,对螃蟹的栖居环境造成严重污染。每当谈起这一话题,老一辈居民都会感叹:螃蟹岛已经不再是螃蟹的产地,它们都移民了,餐馆里的螃蟹,还得从巴生进口。

循着岛民的生息规律,当朝霞初现,骑着脚踏车的人们,已穿梭在沼泽地的板道,赶晨运而来。往学校上课的孩子骑上脚踏车,结伴而行。清晨的渔行渡头也不甘寂寞,“哒哒”声划破宁静,小资本渔民叙述生活:本已受限的捕鱼范围,现在又多了两艘渔船插足分羹。原住民的渔舟也驶进渔行,舟上还载着三名穿校服的小孩,只等它一靠岸,她们已娴熟地帮着父亲系上绳索,伴随着脚步声的转移,捕鱼人抬着箩筐,通过石阶,上了平台;不久,大渔船也来了,捕获的鱼通过起重机上运,渔行顿时忙碌起来。鱼虾被分门别类,过秤之后,再送往冷冻包装。还有将渔船扎好的外劳,此时也从甲板上提起两尾“战利品”,迎着清晨第一道霞光,徐徐地走过渡头,踏向回家的路道。

原住民小女孩在渔行渡头,协助父亲,为小舟系上绳索。
原住民小女孩在渔行渡头,协助父亲,为小舟系上绳索。

在市中心,小贩们已在屋檐下摆好自制的糕粿,不久,人们陆续到来,占据咖啡店的一角。无论他们向街头的哪一个摊位购买食物,都可在店里一面轻松地享用,一边谈论鲜鱼价格的起落。端茶送水的还是来自印尼或越南的外劳。说话的声音多了,偶尔也传来笑声,华语、潮州话、福建话、海南话,之间还掺杂着马来话、印尼话与越南话,咖啡店顿时成了小联合国。

渡轮码头也热闹起来,船只一靠岸,上百名学生鱼贯而出,原来,他们都是从五条港来吉胆村上课的中学生。

女性移民载着孩子,在街头穿梭。她们已成了岛的主人。
女性移民载着孩子,在街头穿梭。她们已成了岛的主人。

小岛新人文景观

前往小学参观,加强了我对小岛的了解。果然,在下课的时间里,等待学童放学的,不少是戴着尖草帽的越南妇女。她们三五成群地在花园处闲聊,脸部的哀愁喜乐,已隐蔽在草帽里。也有取下帽子扇风的,让旅客拍着照。她们能以华语交谈,出于对未来命运的美好幻想,她们游走他乡,嫁到吉胆岛,并与其他外劳,投入这里的捕鱼、养鱼、建筑与服务行业,为小岛带来新的人文景观。

为学童准备中秋美食的父母兄姐,将食物送到校园,整齐陈列在礼堂外。
为学童准备中秋美食的父母兄姐,将食物送到校园,整齐陈列在礼堂外。

只等铃声一响,她们即刻将注意力转向校门口,拉着蹦跳而出的学童,低身絮语。那是她们的孩子,在成为岛的主人的过程中,她们适应了新的环境。此次旧地重游,让我感受到外来族群的坚强毅力与凝聚力,现在,她们都有了新的聚合点,甚至占据了咖啡店的一角,经营起饮食业务。

继续前往东北的五条港,村里热浪炙人,渔舟待归。偶尔眼前闪进制作包点的持家妇女和外劳。餐馆和度假村的业主,殷切地期盼周末的到来。

提灯观潮 感受吉胆岛中秋

渔家寂寥得几乎只剩下老一辈渔民。老母亲对家中之事,总喜欢望着遥远的海面夸夸而谈。“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学有专长,都在大城市里生活,过着好日子。”涛声依旧,孩子们就像出航的渔船,久久才驶进家的港湾。离愁别绪已为小岛构筑了一幅忧伤的图景。

汹涌大潮记忆犹新

让老一辈人记忆犹新的还有2015年农历八月的那一场大潮。汹涌的潮水,以千军万马之势,吞噬了家中的一切。之后,他们重建家园,搭起更高的柱子,再也不必担忧海潮的暴力,为儿孙归来做好准备。为了见证自然界的奇观,老渔民还邀请我在来年的大潮之期,必定重游。此次,我是依约而来。

我住进渔家,近距离参观了渔民以水母小虾,制作海蜇与虾米的过程。主人辛勤地准备糕粿点心月饼花蟹的热忱令人感激。

月圆之日,清晨5时,岛的水平面高升。不一会,衔接渔村的石堤已被淹没,殃及的屋宇,逐渐陷入汪洋。居住在最低漥地带的住民,早巳人去楼空。在月光下,大地就像一面发亮的镜子,情景孤寂哀怨。最初,我还担忧推波助澜、突发性的狂风暴雨,会给岛民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然而推门而出的人们,对大潮却处之泰然,岛民仿佛对潮水的习性,早已有了深刻的了解,默默地等待它消怒之后的撒退。

此时,我急着寻找岛的第一线生机,徘徊在渡口,剎那间海面霞光万丈,红轮东升,它毫不费劲地拨开黑暗,映红了天边与水面,照亮了渡头和船影,苏醒了大地,见证渔船消失在浩渺的海峡之处。

农历八月十五,清晨五时,潮水涌进渔民之家。
农历八月十五,清晨五时,潮水涌进渔民之家。

提灯的串串回忆

黃昏,我走进竞智学校,悬挂校园四围的灯笼,燃起节庆的气氛。骑着脚踏车的父母兄姐,络绎不绝地送来月饼柚子鸡翅米粉的镜头令人感动,这之间也有戴着尖帽的妇女。在这传统节庆之日,老师们为孩童策划余兴节目,带领他们提灯;学生们讲着奔月故事,参与歌舞表演,乐滋滋地猜着灯谜;准备食物的却是父母,大家分工合作,为教育尽责。

竞智学校的小学生热烈参与灯谜游戏,水平不俗。
竞智学校的小学生热烈参与灯谜游戏,水平不俗。

夜晚的市中心,节庆气氛更浓,小孩和大人们都提灯,绕着小岛的“乌节路”游行,直到码头前的广场,再燃起祝福的天灯。当孩童成长,在他乡发展之后,与父母一起提灯的串串回忆,将谱写成首首悲欢离合的歌,对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会有更深刻的感触。

点燃天灯祈愿。
点燃天灯祈愿。

在岛上的日子,我总喜欢往有桥的地方走,仔细观赏桥的两岸。黄昏时刻,大桥下隐藏着的美景尽露。在桥畔与渔民闲聊,看一艘艘返航船儿,摇晃起河道中浮脚楼的倒影,多像孩提时代摆弄的积木,变换着不同图案,桥上观景的游人也陶醉在霎间的虚幻境界。浓烈的生活气息,竟让我在两次的游览中,在岛上停留了十个昼夜。

小岛安宁,海岸静谧,渔村寂寥。伫立码头,我看到了出海的渔船,目睹了手提行囊背井离乡的游子,刹那间,我仿佛明白了一些道理。

船只不应该一直停泊在渡头,那就限制了它的航向与能力。它应该驶向遥远的大海,去面对挑战。

黄昏,余辉斜洒,两岸渔家投影河中的色彩,返航船儿为河面变换着不同图案,是小岛最美的一刻。
黄昏,余辉斜洒,两岸渔家投影河中的色彩,返航船儿为河面变换着不同图案,是小岛最美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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