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metoo事件连环爆 台湾民进党怎么了?

民进党立委2015年时曾穿短裙表示反对对女性的暴力。其中何志伟(左二),在此次风波中,被一名男网友指控八年前在公开场合肢体性骚扰。(互联网)
民进党立委2015年时曾穿短裙表示反对对女性的暴力。其中何志伟(左二),在此次风波中,被一名男网友指控八年前在公开场合肢体性骚扰。(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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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政界连爆性骚扰丑闻。随着民进党前党工在脸书上发文讲出受害经历,开出“第一枪”后,越来越多受害者站出来爆料,仅仅星期六(6月3日)一天内,就增加了15个案例,而且丑闻还从民进党扩散到国民党。

在脸书上的粉丝专页“公民1945行动联盟”仿照中国大陆公布冠病新增确诊病例,制作了“今日民进党性骚扰吃案例”图。星期六更新的图显示,“新增15案,累计18案(本土17境外1),累计辞职3人”。

脸书上的粉丝专页“公民1945行动联盟”制作的“当日民进党性骚扰吃案例”。(互联网)

至今被指性骚扰的包括现任民进党立委何志伟,民进党前青年部主任蔡沐霖、前党工陈右豪,以及和民进党长期合作的导演薛朝辉等。

在强烈民意压力下,台湾总统、民进党前主席蔡英文、前党主席卓荣泰,以及现任党主席赖清德等纷纷道歉,承认难辞其咎,并表示将全面调查事件,检讨改进。

“吃案”“压案”

但以这场风波之大,道歉已不足以让舆论平息。尤其让网民愤怒和失望的是当事人向上级求助,得到的却是冷漠的、不理解的回应,上级还试图掩盖问题,即台湾人称的“吃案”。更有受害者控诉被要求向加害者道歉,被迫承受二次、三次伤害。 

一名陈姓民进党前党工上个星期五(6月2日)就在脸书上发文称,她几年前被同事陈右豪性骚扰后,上报主管、时任青年部主任蔡沐霖,蔡沐霖却告诉她:“雄性动物追求异性不成,总会被伤自尊嘛,你要多体谅。”据她申述, 蔡沐霖当时也提了一个粗俗的用词。

被指控对性骚扰行为进行包庇的时任民进党青年部主任蔡沐霖。他今年2月转任台湾劳动部次长机要秘书,后在民进党性骚扰风波爆发之际,提出辞职。(自由时报)

她称,陈右豪是蔡沐霖竞选立委时的办公室主任,深受器重。在她报告了陈右霖的行为后,开始在工作上被刁难,蔡沐霖还逼她向陈右豪道歉。道歉后,她继续遭受职场霸凌,需要服用药物支撑,并曾在办公室晕倒。

她在脸书上称,“我事后得知,这消息也惊动到高层,但后來,也沒有任何下文。” 她自称从未得到任何该有的对待和回应。

上述的情节几乎完全印合了电视剧《人选之人》的情节,唯一不同的是,在电视剧中被加害的张亚静还有上司翁文方替她出头讨公道,而如果上述受害者的控诉属实,她是完全孤立无援,同时遭受性骚扰与职场霸凌。

在热播台剧《人选之人》中,剧中人翁文方(左)得知下属张亚静被性骚扰后,力挺对方发声。(人选之人—造浪者脸书)

而另一名民进党前妇女部工作人员上星期三(5月31日)在指控中说,她在去年9月的一项工作任务中,在回程的车上,被人称“辉哥”、民进党长期合作的导演薛朝辉性骚扰。事后她上报给当时的妇女部主任许嘉恬,对方不仅没帮忙,还质疑她:“为什么不跳车?我不懂,你怎么没有叫出来?”

当丑闻曝光时,许嘉恬是民进党副秘书长职务,蔡沐霖是劳动部次长李俊俋机要秘书,他们都在本月1日辞职。陈右豪则发声明表示会透过法律手段捍卫名誉,要求陈姓女子停止对他的不实指控。

民进党主席赖清德隔天(6月2日)在脸书发文说,面对性别平等事件,不需要“大局为重”。岂料,民进党发言人谢佩芬给他留言,声称:“我在三年前被性骚扰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要我忍耐”, 还附上三个呕吐的表情符号。

风波未收,冲击2024年总统大选?

在这场风波中,国民党没有全身而退,蓝营智库研究员曾柏文也被爆出性骚扰,但舆论还是聚焦在民进党。民进党立委林静仪还因此感叹:“加害者换到非民进党的人之后,好像舆论讨论的火就快熄灭了”。

其实,之所以会有这种落差,一是因为这一轮曝光的性骚扰案,绝大多数都集中在民进党相关的人员中;其次,台湾民进党一贯以进步、社会正义、性别平权为政党的价值,如今不止性骚扰丑闻连环爆,还被指控“吃案”,自然让支持者和一般民众更为失望、甚至厌恶。

民进党出身的台湾民意基金会董事长游盈隆分析,此次风波若处理不好,可能导致民进党大量年轻、女性、高学历及中产阶级选民流失。

媒体人吴子嘉也在直播节目中分析,从前,国民党被视为外省党派,民进党对比之下有优势,但如今国民党已经本土化。如果一直被爆出像性骚扰事件这样的风波,民进党“铁票”随时可能会被敲掉。

但是也有许多人认为,距离2024总统与立委选举还有半年之久,此时难下定论。

中时新闻网星期一在评论文章中指出,风波看上去会对民进党的选情带来冲击,但回看过去几年metoo运动的轨迹,往往在几位特定名人付出代价后,其他名声不够响的案件,就“相互自我吞噬”,因失焦而平息、乃至遗忘。

妇女新知基金会法律部主任戴靖芸(右起)、台湾防暴联盟秘书长廖书雯、励馨基金会执行长王玥好、现代妇女基金会执行秘书吴姿莹等妇团代表星期一(6月5日)举行“台湾职场MeToo运动 让性骚被害人不再沉默”联合记者会。(互联网)

台湾法律与现实脱节?

该评论说,台湾每年发生在企业、民间和基层的性骚扰多达20万件以上。但本次风波,引发的是“政治选举的攻防意图”,并非真正深入台湾性别平权的残缺现况。

在世界范围内,台湾对性别平等乃至于性骚扰的意识,并不算落后。2004年,台湾颁行“性别平等教育法”,这是全世界第一个这样类型的法律。次年,台湾通过《性骚扰防治法》,引性骚扰概念入法,并定义了性骚扰。

根据法律,对他人实施违反其意愿的,与性或性别有关的行为,且把这种行为作为获得工作或其他权益的条件,或者造成对方心生畏怖的 ,不当影响对方正常生活的,都算是性骚扰。这样强调主观性的认定,与英美已经非常接近。

但在现实层面,台湾依然存在不少问题。台湾劳动部在2017年至2021年间的统计显示,遭受职场性骚扰的当事人近80%选择不申诉,因为担心闲言闲语,担心失去工作,担心遭受二度伤害等。而愿意申诉的,也会碰到证据不足,申诉单位反应消极这两大困难。

同时,台湾本土的政治运动文化,也为性别平权留下了一些“坑”。中时新闻网的评论指出,台湾女性运动从90年后,以范云、林静仪为代表的,自称也自视女性运动路线的指标人物,在取得个人政治利益后,旋即成为回避、包庇、助长“性骚扰集体现况”的政治加害者,甚至蓄意忽视、漠视在野党的修法提案。

权力霸凌

英国著名剧作家奥斯卡王尔德曾说,除了性本身以外,世界上的一切都与性有关。性则是关于权力。性骚扰的本质是权力霸凌,政治界只是这种霸凌的其中一个场域,台湾也不是孤例。无论在中国大陆还是美国,东方还是西方,因为权力不对等而发生的性骚扰案件,时有发生。

台湾政坛近期的性骚扰案会引起更大关注,除了因为数量多,还是因为它再次让人看到台湾“民主进步党”,似乎不再“进步”,和其他政党或权力机构也没有很大区别。

这让人想起,民进党前秘书长罗文嘉2020年接受《联合报》采访时说过的:“当年那个在街头冲撞、充满理念的民进党,如今已成世俗化政党”。

民进党前秘书长罗文嘉2020年接受采访时称,民进党已成世俗化政党。(youtube截图)

民众党台北市议员林珍羽则讽刺地说,民进党过去时常把推动性别平等政策当作“神主牌”……但现在看来,最安全的地方,似乎是最危险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是一种夸张说法。罗文嘉所说的“世俗化”是不是更贴合民进党的现实?到底该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待民进党,做出自己的政治选择,台湾选民明年自有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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