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2016年总统选举

张楚楚:美国选战的犹太因素

字体大小:

3月20至22日,美国最有权势的犹太人游说集团——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The American Israel Public Affairs Committee ,简称AIAPC)在华盛顿举行政策会议,成为最近美国大选的最热话题。

犹太裔候选人桑德斯拒绝出席,及动辄冲撞犹太人的特朗普积极参会,成为此次会议的重要看点。而3月7日,一向热衷插手美国事务的内坦亚胡取消美国之行与在AIAPC会议上演讲的计划,让美国大选的犹太因素更显扑朔迷离。

众所周知,美国的犹太人数量虽然不多,仅占全国总人口的2.7%,但却是美国政治敏感度最高的族群。上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随着以色列建国与阿以战争的爆发,美国犹太人参政意识越发强烈。

此后的半个多世纪以来,谙熟美国民主政治游戏的犹太裔各界精英形成各色利益集团干预政治,旨在维护商界、媒体界犹太精英在美国的经济利益,保持美国与以色列的亲密关系,与以色列在中东地区的安全利益。

具体说来,美国犹太人发挥政治影响力的方式主要有几下几种:

其一,组成有着美国“第四权力中心”之称的合法游说组织,扶植于己有利的候选人参加竞选,并向国会议员、政府官员表达自身利益诉求,以软硬兼施的手段说服其通过符合美国犹太人与以色列人利益的法案和决策。目前,美国影响力最大的犹太院外集团包括AIPAC、重要犹太人组织领袖会议、美国犹太复国主义组织等。此类组织的活跃,促使美国在30多年的时间里否决了超过32项联合国安理会对以色列不利的决议。

其二,通过提供竞选经费影响国会与总统竞选。要说世界上最会赚钱的民族,恐怕是非犹太人莫属了。犹太人虽然不足美国总人口的3%,却控制着美国70%以上的财富。熟知“权钱相伴”之道的犹太富豪将政治投资作为一项重要事业。其最直接的政治投资方式就是为有政治野心而资金不足的政客提供竞选经费。法国索邦大学教授卡米勒·马苏尔研究发现,美国共和党竞选经费的四分之一来自犹太财团,而民主党从犹太人那里获得的经费比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三,控制舆论,营造有利于自身的话语空间。除了在金融圈叱咤风云,美国犹太人在传媒、学术与文化产业中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国米高梅、华纳兄弟、派拉蒙等电影制片公司,《华尔街日报》、《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等报纸,乃至国家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等广播集团,或为犹太人所掌控,或明显持亲以亲犹立场。

此外,犹太势力也通过输送科研经费等方式影响着美国的高校研究。在不少美国名校的近东、中东研究专业,研究以色列的学者人数接近研究所有阿拉伯国家学者人数的总和。无怪乎美国人常常戏称,“所谓的美式言论自由是这样的,你若站在大街上辱骂奥巴马总统,不会有任何后果,可你若站在大街上辱骂犹太人或以色列,那你就惹祸上身了”。

就美国大选而言,一种比较夸张的说法是“得犹太人者得天下”。虽然这样的表述有些言过其实,但从1960年肯尼迪获得82%的犹太人选票,2008年奥巴马获得78%的选票等案例可以看出,一定程度上,犹太选票能够成为影响大选结果的关键性因素。正因如此,恰如美剧《纸牌屋》所描述的那样,每逢大选季,美国政客纷纷“忘记”自由平等、人权民主等“核心价值观”,而使尽浑身解数献媚于犹太利益集团,而候选人之间相互攻讦的最佳把柄,莫过于指摘政敌曾经发表有损于以色列或犹太人的言论。

时下,美以关系进入转折的关键期,增加了美国大选中以色列因素的复杂性。伊朗核协议签订后,中东地缘政治格局发生根本性改变,以色列与最大劲敌伊朗在美国的战略考量上呈现此消彼长的趋势。同时,近期,相较于山姆大叔的“我行我素”,克里姆林宫至少在表面上对于叙利亚等问题时常征询以色列、沙特等“地头蛇”的意见,这样的态度反差也让美以同盟遭受巨大考验。

此外,现行的美以防务协议将于2018年到期,两国目前面临签署新防务协议的任务。内坦亚胡希望在新协议中,美国能够将对以色列的安全保障投入由现在的30亿美元增至50亿美元,但白宫对此似乎兴致不高。

另一方面,美国目前的政治谱系让以色列与美国犹太族群有些方向迷失。由于奥巴马积极推动伊朗核谈判,在过去的几年中,以色列政要与诸多美国犹太利益集团纷纷亲近共和党。去年内坦亚胡甚至绕过白宫、在共和党人的拥护下“硬闯”了一回国会山。然而,特朗普成为共和党热门候选人的前景,让以色列与美国的犹太人都有些抓狂。

早先,特朗普对美国偏袒以色列的政策颇有微词,曾自称要充当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的“中立调解人”。虽然“大嘴床破”后来立场发生180度转变,声称“耶路撒冷应当是以色列的首都”,又称“应当禁止穆斯林移民前往美国”,但其反复无常风格给犹太利益集团留下“不靠谱”的印象。

候选人伯纳德·桑德斯来自东欧犹太移民家庭,按理说应当更容易成为犹太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但自我标榜为社会主义者的桑德斯既不便自相矛盾、公开偏袒以色列,也不好不替犹太人说话,只好选择回避AIAPC的政策会议。另外,民主党阵营内希拉莉的支持率高于桑德斯,后者胜出概率偏低,犹太集团对他的投入也相对有限。

从目前形势看,支持率暂时领先的希拉莉似乎是犹太集团的“最优选项”。作为资深政客,希拉莉至少比特朗普更“按套路出牌”。而且,就任国务卿期间为以色列在加沙军事存在辩解的希拉莉,对待以色列的态度也不会比奥巴马更糟。不过,即便希拉莉比奥巴马更擅长与美国与以色列犹太势力打交道,这位有着“重返亚太”野心的女强人,恐怕也不会情愿大幅增加对以色列的安全投入。

总之,无论谁人当选美国新总统,似乎都难以阻挡美以关系缓步降温的历史趋势,所不同的只是改变的程度与速度罢了。这恐怕是当前以色列与美国犹太人的最大忧虑,也是内坦亚胡临时取消访美行程的深层背景。

作者是剑桥大学政治与国际研究系博士生,研究中东政治。

从目前形势看,支持率暂时领先的希拉莉似乎是犹太集团的最优选项。作为资深政客,希拉莉至少比特朗普更按套路出牌。而且,就任国务卿期间为以色列在加沙军事存在辩解的希拉莉,对待以色列的态度也不会比奥巴马更糟。

LIKE我们的官方脸书网页以获取更多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