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影评
古韵隽永不厌听。我们要感谢有心人不时抹去老经典的尘封，让旧作有机会再把光芒秀一秀，使新世代惊呼“何旧之有？”老吴几个月前为大家介绍过几十年前的法语动画电影（《原始星球》），今天且再来一部。
1998年的《叽哩咕与女巫》（一译《叽哩咕历险记》；本名Kirikou et la Sorcière；英译 Kirikou and the Sorceress）是Michel Ocelot（米修·欧斯洛）所执导的首部长片，剧本亦出自其手。欧斯洛将非洲民间故事的多种元素巧妙地组合起来（按照他本人谦虚的说法，只是把流传已久的材料当杂耍球，轮番抛弄而已），编织成峰回路转且非常引人入胜的奇幻历险记，全无生硬的斧凿痕迹。由法国、比利时、卢森堡三地联合制作的《叽》获奖众多，而且还在十余年间衍生出两部后续的片子，外加一部舞台音乐剧，很不简单。
名家画意
本片跳出了当今大部分动画迷所熟悉的套路，提供了美式、日式两大动画谱系以外另一种可看性的可能。单单其画面感的特质，到20年后的今天仍不多见。此中并不过分追求物体的立体感，而是重视以前后远近的层次安排铺展空间的立体感。采用的色彩多而精，但又凝聚了一种比较耐看的温润舒适，不聒不噪。本片既以非洲部落生活和自然景象为背景，在画面上所强调并不是人文产物或人造世界的精美炫目，而是野外物象的丰华繁复，乃至于草木细碎分明的一枝一叶。对此，色彩的苦心经营输出了绝不可少的助力。对绘画艺术比较熟悉的朋友们，在此画面风格中自可看出法国后印象派名家亨利·卢梭（Henri Rousseau）笔下梦幻丛林的影子，不待多言。
至于剧情方面，《叽》讲的是女巫卡拉巴如何压迫村民，掠其财富，绝其水源。前往讨伐她的勇士们无一回返，致使村中基本上最后只剩下愁苦的妇人和无助的孩童（卡拉巴其实连孩童也想尽数掳走）。当此愁云惨雾弥漫之时，村子里头生了一个异于凡胎的小孩——叽哩咕。他个子异常细小，但能奔跑如风，而且具备过人的智、仁、勇、诚。再往下讲，当然就是小英雄踏上征途，试图打倒女巫，将村民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其中的三转五折及最终结果如何，老吴这里就不好泄密了。
两种解读
毋庸讳言，本片故事充满质朴的童话感，年幼观众容易获乐于其中。然而，大人把眼睛擦亮一点，也不难看出它另具无比丰富而深邃的内涵，发掘不尽。
我们大可做出至少两种解读。其一，这里头讲的是两性关系的破裂与愈合——被男人伤害而心灵重创的女人释放出毁灭性的人格，只等待有担当的男人加以收服及疗愈。本片令人佩服的一点，在于避开了美式、日式动画直插眼球的性物化作风，懂得将人体的裸露自然呈现，轻描淡写地采取日常化、寻常化的路线，并不会让人觉得“儿童不宜”。依此探讨永恒的两性主题，可谓别显清新与纯净（指美学及思想构造上的纯净，不涉及道德批判）。
其二，我们还可从中看出政治寓意，理出民间对抗者反对暴政、消解暴政的一个渐进过程与心理探索。当然，按照这个角度，《叽》的结局难免令人颇感愕然，但实际上又非常值得我们反思。“暴政”如果是一道问题，它的答案应该不止一种。我们看今日的叙利亚内战和朝鲜的局势变化，应该要有这样的意识。
主角叽哩咕在奋斗中也有疲累及感觉脆弱的时候，也会想向温柔的长者撒娇。他因此显得富有“人味”，而不是完全飘浮于大气层外的“超级英雄”。他的母亲在整个故事中始终显得冷漠淡然，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反而不是好的撒娇对象。然而，有识者自会明白，这正是她的伟大，正是靠此给予小英雄必要的支持。叽哩咕妈妈有时还会抛出精警切要的智慧言说，儿子又能立时受教，可见两母子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小斗士反复追问“为什么”，是贯穿全剧的一条重要线索。这是他精诚的流露，是他作为仁者、勇者通向疗愈和解放的大道。他告诉我们：在今日乱象交错的世界，切切不可失去如此的真与善，如此刚柔并济的坚持。
■《叽哩咕与女巫》今天下午2时30分放映一场，详情请见：theprojector.sg/filmsandev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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