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康:影像方舟

摄影师乔沙托瑞的“影像方舟”目前已有超过6000种动物“上船”。(图:乔沙托瑞)
摄影师乔沙托瑞的“影像方舟”目前已有超过6000种动物“上船”。(图:乔沙托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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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色或白色的摄影棚背景下,在他镜头下的主角,脸上神情更显真切,每只都非常上镜可爱。

是的,是“每只”,因为被拍摄的都是动物。那是《国家地理》摄影师乔沙托瑞(Joel Sartore)的杰作,他近十年前开始了名为“影像方舟”的项目,有计划拍摄目前栖息在各地动物园里的物种,希望能在全球濒危动物消失前留下它们的肖像照,以唤起人们对动物保护的关注。现在,这个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多,目前已有超过6000种圈养动物“上船”。

但人生有时真的很奇妙,有时我们会需要一些变数,才能产生后来渐渐发展成伟大项目的计划。为替《国家地理》摄影,从南极洲到亚马逊雨林,乔沙托瑞的足迹踏遍全世界的蛮荒之地。但他妻子突患乳腺癌,把他原本热爱和舒适的工作与生活方式完全打乱。为照顾妻子,乔沙托瑞得调整日常作息内容,多年来习惯出远门的他突然被生活捆绑哪里都去不了,不管那是需要还是必要的调整,都是某种程度的牺牲。

但生活自有一套生存的方程式,乔沙托瑞趁太太在康复期间,到家附近的林肯儿童动物园,用黑白背景和摄影棚灯光给小动物拍照。这么一拍,让他萌起了“影像方舟”的概念。十多年过去,“影像方舟”备受关注,他的太太也痊愈,可见有些事情冥冥中早有定数。

目前人在新加坡的乔沙托瑞在一个由《国家地理》和南大校友会联办的演说会上分享了他进行这个计划的种种有趣故事,像拍摄时总会被类人猿把背景材料撕成碎片,所以他的猴子照片不多。有些性情烦躁凶猛的鸟类,也会不断对着他的镜头啄了又啄。但最神奇的是,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注定好。

一向喜欢听大师级摄影师分享工作经验,因为他们都不只是为了拍而拍,而是肩负为自己、为社会、为世界、为地球而设的任务。这些年有好几次在旅途上巧遇一些大师级摄影师,他们的故事一点不比他们的作品逊色,不论是拍摄历史古迹、海洋生物、荒野土著,或是社会名人,每一张都是精心策划很久的结果。一些像乔沙托瑞分享的“影像方舟”的源起,就更有启发性。

事实上,我们每天面对的生活挑战之大之小,视我们如何并以怎样的情绪应对。失去了一个舒适圈,自然浑身不自在,得需要时间调整。若调整不及改变来得更有效,就得认真考虑之前不愿意的,甚至是极端的改变。人逢绝处,会比较迫切,就像狗急跳墙,有时真要翻越过那道墙看过前路后,才能继续往前走。是谁迫使你急得像狗,不是关键,那只是一个触点,日后总有报答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像乔沙托瑞所说,自从他为《国家地理》杂志工作后,几十年再也没有接受过“基础训练”,也没有赋闲在家的机会。因为妻子患病而出现的“影像方舟”或许是他生活与生命的奇迹,迫使他认真遥视舒适圈外的天空,挑战自己的极限,利用自己的长处探讨更多更有意义的贡献。

黑暗中总有一线光明,我们都得强迫自己如此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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