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子:斗米恩 担米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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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斗米十几斤,用最大号的电饭锅,还得煮几锅。现代人饭量小,小半碗就够了。《王茂生进酒》一剧,薛仁贵一日要吃三斗米,把王茂生都吃穷了。后来薛仁贵出征打胜战,班师回朝当了王爷,王茂生夫妇去贺喜,家无分文,挑了一瓮清水当酒。薛王爷明知是水,也猛喝猛赞:贫贱之交不可忘,情似汾河永不断。薛王爷不忘江湖高义,与贩夫走卒肝胆相照,王茂生乐开怀,虽然他不稀罕王府的荣华富贵。

另一个王爷也在贫困中吃了人家的饭,得志后以千金回报,这饭应该是最贵的饭价。淮阴侯韩信,落魄江边遇漂母,再英雄的汉子也不耐腹中饥,江边洗涤衣物的漂母怜悯他,给了韩信一碗米饭,成就了一段千古美谈,这就是一饭千金的由来。韩信落难,得人一饭,无限感恩,说道将来得志,必要回报。没想到漂母一听就生气:要指望你回报,就不给你吃了!

光给人吃一碗饭,就让王爷们如此感恩戴德,真是便宜了请客人!估计那年头,吃饭就吃饭,也没啥小菜,更没个什么甜品,成本很低。

话说我这现代人,用一大笔辛苦钱去帮助一个司机完成他买房的心愿,结果却引来他更大的欲望,为钱失义,轻抛情谊!十载相随,虽不忍苛责,内心却十分难解,不为饥饿不为救命,钱真有如此魅力?获赠几十万再贪几万,是什么心态?

说人性本恶?我不愿意相信,因为十年不是短时间,十年的忠诚也难以伪装。我情愿相信他是无奈的,甚至责怪我自己:如果不是给了他大笔钱,他怎会去买房付头期?如果没有随后的还贷压力,他可能也就不会做这等出格的事!

多么好的一个司机,准时、认路、勤劳、不计较时间,还常关心老人小孩,任劳任怨的十年如一日,怎会到了钱的关头,把前功尽弃?

我怪自己,处事不当,把一个好人腐蝕了,从此相逢无语。

斗米养恩,担米结了仇!这个逻辑实在无法解。若说人性本善,这“斗米恩,担米仇”又怎来的?除非贪并不是恶。曾经,在仲裁庭上,被一位姓梅的仲裁官训了一顿:你以后别再随便给人钱了。

过个几年,又在庭上相遇,事件重演,我愧对庭上!确是本性难改。

记得小时候,圆规尺盒都买不起,还被数学老师罚站,全班唯我“鹤立鸡群”,对不起,只能这么自我安慰。而一天上学时,怀揣学费却遇同学家难,我毫不犹豫的把学费捐出去了。事后家里大发雷霆,我则日日去菜市场找零活干。

此番对司机的无义,心中难受了数月,以各种理由开解自己:当做慈善吧。他服务了十年,也是应有的嘉奖。老爸曾把卖米钱送给含泪远行的邻居,因误家计挨了三叔父一顿毒打。我这是遗传基因所致。那得我助者,当不了王爷,所以结局不一样!

(作者是一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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