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一整面墙是书架,本来以为大概够用了,后来证明自己对于买书这一回事,毫无节制的意志。那些书从整齐列摆到凌乱叠放,不甘压成纸页的草木,似乎蓄积了砍伐刨削的怨念,恢复原始的丛林法则,开始四处放肆地胡乱侵延,旁若无人地占据了房间里地每个角落和空隙。纯粹只是买书收书,其实也没什么在看,我以生活的慵懒和怠惰,灌溉了一片无力横渡的荒野,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开始,哪里才是尽头。
但是,书是有尽头的,像是书里的文字和故事,翻开之后的起承转合,必然都有结局。这个东西名为“书立”,搁在书架作为末端的倚仗和支撑,避免书本东歪西倒,听起来端端正正,还不如英文原来的bookend之称,更加意境深邃。
一本一本一本一本的书,阅读伴着书写一起颠簸的素履之往,在仿佛欲言又止的凭栏处,似乎可以望见,时间最早的那道页数。当时我还小,矮矮地来到图书馆,站在高出好几个头的书架前,指尖掠过凹凸不平的书脊,稍微搅动了弥漫于空气中的樟脑味,然后按照标号书名逐个搜索,直到碰着书立金属的冷硬,直到那一段童年渐渐消逝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