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余:悠哉走街

伦敦街景。(作者提供)
伦敦街景。(作者提供)

字体大小:

出不了国,还是可以看世界。

镜头随着街道向前走,遇上有趣事物会左右上下地趋前张望,访员有时会问问镜头里的人,请他们说说当时做什么、那是什么地方等等,然后画面一摆继续向前走。最早看NHK的纪录片“Somewhere Street”,它模拟一镜到底的手法,感觉自己随镜头逛了一些城市的街道。有一集是吉隆坡旧区街景,一早8点钟开始,经过巴士站,等搭车上班的人群;店屋商店还没开门,记者想读商店招牌,旁白:“招牌不是英文的,Kedai Emas Cantik,是马来文”,cantik被念成kan tik。招牌中文商号“金钻行”,日本记者读懂汉字“金”字,猜那是和黄金有关的生意。接着是一个吃的地方,门面像商店,内里空间却通到后面另一条街去,里面像小商店街一样左右摆了几个食摊,中间是顾客桌椅,镜头拍了桌上和摊位上的食品,平民食肆。访问几个食客,他们喝咖啡奶,旁白说这该是café au lait。他们吃半生熟鸡蛋、蘸咖喱的印度煎饼。我喜欢看,因为它既纪实又有记者的好奇与主观认知,就像我们在国外旅游逛街一样。

前几天想起去过京都八坂神社,那晚是夜游清水寺,只记得经过二年坂和三年坂,走石塀小路出来,然后走哪条路就不记得了,该是在祇园一带绕小路到了四条,找吃店时看到转角有家药妆店大家都进去了。我在店里转一圈,没东西买就出来,街对面有神社,熄灯暗暗的,摸黑走进去,才知道是著名的八坂神社。用谷歌街景(Street View)想查一查当晚走过的路线,祇园一带都是小路,我们全凭感觉走,绕来走去,电脑屏幕上的“街景”虽然有真实街道影像,还能推着鼠标在虚拟实景里前进,穿街走巷,我却找不到那种来到一个转角处,四周张望,有个什么理由就让你决定选某条小路前进的感觉。相信如果再回去一次,站在同一街角,同一个理由会再冒出来,就会找到路了。

出不了国,还是可以看世界。刚刚看了一个城市走街的片子,伦敦市中心今年的圣诞灯饰。没有旁白,只有街上的真实环境声响,从剧院街的西区开始,到购物区的皮卡迪利圆环(Piccadilly Circus),目标是摄政街(Regent Street),果然街道上空的LED圣诞灯饰璀璨夺目,可惜行人不多。影片拍摄于11月19日傍晚,伦敦在疫情下第二次封锁期间,商店停止营业,购物街商店橱窗里虽有圣诞装饰,在夜晚里很醒目却没吸引来买客。

漫画《悠悠哉哉》里,《孤独美食家》作者谷口治郎以画笔带读者游走江户时代的东京。主角是以江户时代的真实人物伊能忠敬为模型,他以地图测量为业,当时没有其他测量器具,他就以脚步一步一步走的步测法,画出相当准确的地图。读者随着漫画主角每天漫步测量江户城,游走城中各处,看到小市民的生活场景。雨天,街道一片泥泞,影响他的脚步,他还跌倒,满身泥巴,沿街却有小孩在积水里嬉戏,玩得不亦乐乎。浅草寺附近有卖秋刀鱼竹荚鱼的流动小贩,街道两旁许多摊贩,卖东瓜茄子的,卖豆腐寒天什么的。有人称《悠悠哉哉》是江户版的《清明上河图》,读过之后,“江户不再是个地名”。《清明上河图》也是一个从郊区走入北宋京城汴梁,在城中街市漫游的画卷。

搜寻才知道,本地也有走街视频,有个叫“SingWalk”的,没旁白,就是街上行走的视像记录,芽笼、恭锡街、厦门街、乌节路、市中心商业区(CBD)、义顺忠邦城、滨海湾等等。可惜画面节奏有点急,少了走路看世界的游赏心情,不过看看街景还是很实在。

非视像非图画的文字,也可以带我们走访地方。连士升写过一段他到汤申路的记录:“那天刚好是星期日,我在大门外,晒晒太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抬头一看,只见陈雪锋兄笑迷迷地背着一个公事袋跑到我的家里来。他说,韩槐準先生约我们到他的家里啖红毛丹。下雨下了几天,全身好像发霉一样,极需要到郊外去跑一跑,因此,我一口答应和他同往。我们从家里到密驼律下车,先在瑞记喫了海南鸡饭,旋即坐公共汽车前往。车过汤申路后,一路都是野草闲花,而竹篱茅舍的农村状况,更引人注意。车到愚趣园门前,我们相继下车,从马路上往下瞰,整个园的绿树堆满深红色的果实。韩先生一听到我们的声音,即刻出来欢迎。他今天穿着短裤和破旧的汗衫,脚上拖了一双拖鞋,外表酷似一个工人。”读过之后,下次从到汤申路,游玩新开的汤申自然公园,这些地方就不再只是个地名了。

LIKE我们的官方脸书网页以获取更多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