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一样东西,不能光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看,也要学会从创作者的角度去看,看看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本书。常常对我们而言微不足道的事物,对创作者而言就是全部。
让我先说点题外话。近读寺山修司《少女诗集》,发现里头有两首诗,与罗马尼亚诗人斯特内斯库的《另一种数学》十分相似,简直是文学上的双胞胎。后者是首别出心裁的活泼情诗,诗人在想象中加减乘除,一条棉被乘以一只兔子等于一头红发,一颗包心菜除以一面旗帜等于一只猪,一匹马减一辆无轨电车等于一个天使,一颗椰菜花加一个鸡蛋等于一块踝骨,只有你和我,无论加减乘除都是一样。
寺山修司的《加法》和《减法》也有类似想象,认为爱是加法,但人生是减法。当你和另一个人相爱的时候,无论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体验什么,都会想到要跟另一个人分享,那不就是一种加法吗?牙刷旁边多了一支牙刷,杯子旁边多了一只杯子,枕头旁边多了一个枕头。人生则是一样样东西地删减,减去青春,减去热忱,减去亲友,仿佛你向生命借来的东西一样样地归还生命。我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