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冰:曾经的孩子

(网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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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山

在生命里面,我们见着的千千万万的人,那些和我们契合的大概就是那些我们一眼就认出了他或她心中那个孩子的人。

时间飞快。转眼,你离开一年。

一年,可以发生那么多事,真是让人无所适从啊。

一年以前,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将对对方带来什么改变。而发生的事,又岂可用“改变”二字来概括。最后,我们都回不去了。

你站在生命河流的对岸,如果还能看着过往和现世,我难以想象你一开始的惊恐。从来没想过要放下的一切,却隔了无可逾越的屏障。你的灵魂,现在是欢愉的、自由的吗?

我希望你是欢愉自由的。在这里的我,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只能继续通过生活里来来去去的人,一页页古今思想者思索生命的文字记录,还有大自然的春去冬来、风云变化,企图去理解发生过的一切,理解自己和身边的人;在混乱中寻找那个没有定律的宇宙定律。

美国总统奥巴马谈及对夫人米歇尔的感情。他说当初心动的理由,是在米歇尔坚强的外表下,看到那个仍然对世界怀着恐惧的害羞女孩。是那个重叠的、具有极大反差的形象,让奥巴马一见倾心。

谁说不是呢?

英国诗人泰德·休斯(Ted Hughes),在写给自己24岁的儿子尼古拉斯的一封信里,对那个住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的小女孩或小男孩做了非常完整、细腻的描述。

那个孩子,是我们用毕生精力去保护的。在成长过程中,我们为他制作了一层又一层的盔甲。根据这个社会和时代的需要,为他添置一件比一件厚重华丽的外衣和更强大有效的防身武器。我们甚至建筑起堡垒和护城河。经年累月,把这个孩子很好的保护起来。

但在一些关键时刻,我们却必须承担着受伤害的危险,鼓足勇气把这心里的孩子裸露出来,推出去,毫无保留的。

其中一个,就是在遇到那个我们期待他能理解我们的人的时刻。

亲爱的J,一年以前站在我面前的你,就是一个重叠的,具有极大反差的形象。在充满自信、近乎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有一个期待被理解的男孩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刻意或不经意的,把那个孩子从堡垒里面,从盔甲里面,带了出来。

那个孩子,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拥有最单纯的眼睛和青涩的笑容。他还不晓得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一切,他对不熟悉的事物既紧张又好奇。他没有办法隐藏他心里的想法和感受,把它们都写在了脸上。他讶异于自己的想法和感受。那些对成年人没有杀伤力的话语和行为,却可以让这个孩子迎来一波接一波的情绪。

那个重叠的形象是极具魅力的。因为那个孩子是人性最美最真最善良的一部分,一个时时让孩子走出来面对世人的人,将活得很疲累,却又将活得极其丰富。

而在生命里面,我们见着的千千万万的人,那些和我们契合的大概就是那些我们一眼就认出了他或她心中那个孩子的人。因为看到彼此心里的孩子,所以我们谁也不需要伪装自己。可以自由的在堡垒之外的青草地和蓝天之下和知己好友畅游谈心,你说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所以,很多时候,那些陪伴我们走过年月的人,陪我们到老的朋友,经常都是在我们少年时期,那个孩子还裸露在外玩耍嬉戏的时候,结交的朋友。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最难忘怀的爱情,是十几岁的初恋,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是用孩子一样最单纯完整的心,去恋爱。

多年以后,在一个最不经意的时刻,你会突然之间又遇上一个你期待他能完整理解你的人。

在这样的时刻,或许,那个孩子是笑着、跳着,从堡垒里面跑出来的。他企图把初心拼凑完整,那个经历年月折腾而布满裂痕、缺口的初心,然后,重新摆到你的面前。

那颗心,当然不再像十几岁的时候一样洁净无瑕。但是却美丽得叫人心碎,残破得令人动容。

岁月的洗礼以后,洁净无瑕已经不再是我们的追求。

残破的美丽,犹如墨黑的大海上洒下了金色的月光一样,慑人魂魄。

不过,就像月光在海上的稍纵即逝,残破的美丽大概要出奇的短暂才不愧于它的出现。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亲爱的J,我们什么也不曾拥有。我们什么也不曾失去。水过无痕。命运有祂的安排。

但那个曾经出现的孩子和他摆到我面前的那颗残破的心,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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