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在大圈里兜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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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窑就是那么一个大圈,绕着圈走,不会迷路,却又不舍得这么轻易就转出来;在这个大圈里兜转着,总能兜转出那么一些曾经的印记。

有的时候,真想干脆语无伦次。然要通篇语无伦次,亦非容易之事。

我从昨天就说得动笔写专栏。于是又躲到凉亭里,备了咖啡,打开电脑,脑袋却一片空白。连续忙了两个周末,难得本周六可以喘口气,以为大可从容地好好写稿,哪知整一个多小时下来,我都在翻阅自己的新文集,重温2014到2015年间的图文。那感觉真奇妙,像在读着他人的故事,似曾相识又事不关己了。结果一个字都没打进电脑里。人就是任性的。

回到家,心也不在文字上,反又动笔跑去作了画,完成时已是深夜,心满意足。就这样,文字就拖拉到星期天,我来到蓄水池公园,不想周遭不少举家野餐的家庭,小孩玩疯了总会放声叫喊。我面向波光粼粼的池水发呆,微风不知何故总要吹皱水面,波纹有秩序地紊乱着,我语无伦次地思索着。

小孩可以任性地玩闹,我可以任性地发呆。如果小孩是在玩闹中学习,我就是在发呆时弄明道理。

发呆本身就是一种哲学。最近有名日本小男孩在中文阅读圈受到一定关注。他是中岛芭旺,今年12岁,已有日本小小哲学家的外号。他没上正规小学,而是在家学习,而且只选择自己想要学的,并向自己喜欢的人请教。他常在社交媒体分享所思所想,10岁就向出版社毛遂自荐,将一则则芭旺语录整理出版,于是有了《我看见,我知道,我思考》。

我在网络上看了几则芭旺语录的中译文,有一则挺有趣的,小芭旺这样写着:我觉得很棒的大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思活着,就像小孩一样地活着。讨厌的事情就像耍赖一样说讨厌,高兴的时候就像小孩一样高兴。也就是说我维持原样就好,讨厌的事情就像耍赖一样说讨厌,高兴的时候就像小孩一样高兴。

我也很想这样啊,讨厌的时候就任性耍赖,欢喜的时候就率真欢喜。这任性与率真之间的微妙拿捏,分寸的掌握老实讲真的是学不来的。可以后天学的就不是真的了。所以任性是小孩的天性,成人任性难免就幼稚了。人可以天真烂漫,然人不可毫无节制的幼稚。就好像我也很想虚应故事,胡乱填充1200个字滥竽充数,但总有那么一把声音在耳边说不行。这把声音,就叫责任。

自从我逐步卸下全职岗位,空余的时间多了,偶尔老爱到岛国不同角落溜达。大巴窑离我家不远,也常去。而且为了省那么一点儿钱,总要等到9点收费闸门停止运作,才慢条斯理地进入老区吃早餐。大巴窑也的确够老了,和我的童年一样的模糊了,模糊得如那黑白儿童剧《家在大巴窑》。我很像看过,但唯一留下的印象只是片头的一个画面,拍的是大巴窑某座组屋的正面,小演员们依着长长走廊的围墙,用力挥动着小手。不知是在召唤,还是在作别?

大巴窑就是那么一个大圈,绕着圈走,不会迷路,却又不舍得这么轻易就转出来;在这个大圈里兜转着,总能兜转出那么一些曾经的印记。

我还是任性的,总想尽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活着,但这不意味我就是很棒的大人。因为事实上,没有人是可以完全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这个12岁的小芭旺还不会明白。人生这个大圈,他才刚出发,也许有一天他也会不舍得这么轻易就转出来,而故意让自己迷路。该妥协的还是得妥协,该放弃的还是得放弃。我们都只是以所妥协的所放弃的,换得自己相对想要的生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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