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枋芩:旅程中清醒

正房瀑布水帘下,旅客结群而至。(作者提供)
正房瀑布水帘下,旅客结群而至。(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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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居住在大城市里的,大自然的孩子。相信人人有义务为可持续性发展尽一分力。希望自己能够极简生活,不以物喜。

韩国济州岛济州市的乐天免税店。

化妆品部门人潮汹涌。各年龄层的女子浓妆淡抹地选购化妆品。有的拎着一大包的膏泽脂香,身旁的男友又捧着一大箱的妆品。有的在电话上大大咧咧和内陆的朋友介绍眼前最“划算”的唇膏啊、腮红啊……

我在某处的凳子坐着,眼前的熙熙攘攘热烈上映着。韩籍销售员以半生半熟的华语和客户们沟通——我瞧得出她们在努力回想产品介绍的中文稿子。

离开免税店时,大厅的“中文导游”友好地向我们道别。德士司机大叔接我们回旅店时,也滔滔不绝地以中文介绍济州岛的文化历史和景点特色。

司机大叔告诉我们,近年来济州岛成为中国游客结群而来的旅游胜地,华人顾客数量日益增多。他为了招揽生意,开始学习华语华文,每天下班后都准时到补习班报到。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免税店的工作人员。想必他的故事,也是济州岛许多服务业工作者的日常经历吧。

有那么一会儿,我仿佛不在韩国似的。我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和媒体映射的大韩民国有着天渊之别。韩国引以为豪的国土语言和文化,似乎在蓬勃旅游业的影响下,或是掩盖起来,或是扭曲变形了。

游韩时,我本想了解当地文化历史,体验淳朴民族风情。但我发现这一切在小小的济州“旅游岛”,都已经演变成旅游局的工具。济州岛曾经是朝鲜王朝的养马之地,悠久的历史赋予这稀有品种一个独特的故事。“济州马”从而被指定为天然纪念物,并且受到保护。夕阳西下,济州马脱缰地在龙冈洞绿油油的大草原上奔驰,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黄昏之景。不过在这受保护的洞天福地以外的世界,“济州马”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在旅客眼前——马油。大街小巷都歌颂着的马油。

济州马的故事被窃盗成为护肤化妆品行业的宣传工具,给“马油”系列的产品染上了神秘色彩。每年多少旅客千里迢迢来到济州岛购买这远近驰名的神奇宝物,带着一箱箱的它回国转卖。把济州马儿的故事传播到千里之外,为济州岛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尽一份绵力。

济州岛似乎是韩国专门设立的一个旅游岛。但来访济州岛的游客,眼中看到的哪是大草原上豪放洒脱的骏马?哪是汉拿山深林中的斑比小鹿?说是到韩国旅行吧,但那些良辰美景——正房瀑布、汉拿山、日出峰……更像是他们来代购以外的一个附带利益,更像是他们为了完成身为旅客的“责任”而走马看花完成的行程。

身为一个旅行爱好者,我是应该喜欢上这美丽的岛屿的。毕竟,它就是为旅人而设的,对吗?

可是,正房瀑布外头千篇一律的橘子档口(济州岛盛产橘子),日出峰山脚一排排的石头爷爷(济州岛吉祥物)专卖店……他们都不禁显得矫揉造作,虚与委蛇。这些天然浑成的自然景点各有特色,但不幸地,都大量地被商业化、被侵蚀了。济州岛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逐一被旅游业榨干了。到此一游的人群,都不是以鉴赏的眼睛、探索的心态来认识韩国,而是旅游业者以五花八门的宣传方式吸引过来的消费者。

置身在气吞山河的瀑布,它的咆哮声却无法掩盖旅客的喧哗热闹,无法抵挡几十个相机快门的咔嚓咔嚓。

我在某处的凳子坐着,看着一泻千里的水帘直流大海,心中开始计划着下一个非商业化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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