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没有地震的国度》(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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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看来你很了解薯条

陈靖宇回家,途中不断想着自己和薯条的事。和薯条的缘分是何时结下的?他记得当年父母为他拍的一张照片,那是年幼的他第一次吃薯条的样子。照片中他调皮地站在沙发上,歪着头,嘴边叼着两根薯条,双手抓着一大把薯条。

陈靖宇从前确实是个贪吃的孩子,他努力记起照片里的细节,却记不起第一次吃薯条的心情。父母当年为什么会记录下陈靖宇吃薯条的样子?该不会只为了陈靖宇的馋嘴样吧?为什么不记录陈靖宇第一次吃鸡饭、吃印度煎饼、吃沙爹…… 的样子呢?为什么偏偏是薯条?

陈靖宇长大时也没有每一餐都必须吃薯条的坏习惯,否则身体应该早就报销吧。他不记得自己对什么食物有特别热切的喜爱。他不挑食,个性随遇而安,就算是不好吃的食物也会毫无怨言地吃下去,从来不会因为吃了不好吃的东西心情不好。

到家时,陈靖宇才发现竟然忘了去“页读书店”。今天的天气虽然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唱歌跳舞,但脑袋简直像一台还没更新软件的旧石器时代电脑。

老实说,与颜乐约会的条件实在无可挑剔—— 好天气、好情调、又是星期六…… 脑袋却偏偏选择在这一天宕机,真是无可奈何。陈靖宇对着桌上新款的膝上型电脑发愁,好一阵子后才起身到厨房,给自己冲一壶茶。

他把玻璃茶壶端到书桌上。几片茶叶在壶中缓缓漂浮,茶香也渐渐四溢。今天的约会如此失败,归根究底是自己没有注意到颜乐不爱吃薯条,不够心细,没为颜乐着想,难怪她心灰意冷。

这半年来几次与女生的约会已让他明白,不要认为“竟然因为薯条这种小事而毅然决定放弃发展感情”的想法很荒谬——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对方连自己的喜好都不花心思去了解,那么两人未来的感情路可想而知。世上任何重大灾难都由小事发展出来,况且女人的直觉一般上不会错。

颜乐是这半年来唯一与陈靖宇约会三次的对象,其他约会对象们都在一次约会后就人间蒸发。陈靖宇不清楚颜乐对他的感觉—— 想到以后也许就再见不到颜乐,陈靖宇感觉像开车无意开进死胡同那样茫然。

他倒出一杯热茶,闻到茶香,心情稍微平静。陈靖宇开始思考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餐餐都吃薯条。与其说因为薯条美味可口,不如说吃薯条吃上瘾。这个世界无奇不有,吃薯条吃上瘾应该也很合理,这样的人应该为数不少吧。陈靖宇打开电脑上网查询—— 果然发现,吃薯条会让人脑产生多巴胺,效果和吃某些毒品没有两样。

证实了这件事,陈靖宇当然并不感到更开心。他啜了一口热茶,电脑屏幕上忽然出现纸巾的简讯:“喔,你在网上?”

纸巾是陈靖宇中学同窗—— 纸巾当然有真实姓名,他绰号的由来,大概是因为他是当年朋友群中唯一随身携带纸巾的男生。纸巾也差不多把绰号当作真实姓名。

陈靖宇回复:“废话。”

纸巾问:“约会如何?”

陈靖宇很想说:“吹了,而且都是薯条的错。”但终于忍下来,回复:“和以前一样。”

“那么我也和以前一样,祝你下次成功。”

“只好这样。”

“出来喝酒?”

“不想喝酒。”

“吃饭?”

“想一个人。”

“一个人会钻牛角尖,到了那里就出不来。我现在过来吧。谁叫我们是好兄弟。”

“这次不一样,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

“明白明白。”

陈靖宇知道纸巾不明白。

纸巾沉默良久后,又打字:“如果要找人谈,你随传我随到。”

“收到。”

“我不是在唠叨。”

“就是觉得奇怪。”陈靖宇又啜一口茶。“你今天怎么这个样子。”

纸巾过了一阵才回复,想必是为了要好好斟酌字句:“你从来都不想约会,不想认识新对象。都是我一直逼你去约会的。”

陈靖宇静静地盯着电脑屏幕,然后回复:“没错,可是约会成功与否毕竟和你无关。况且我又不是第一次约会失败。我没事的。”

纸巾回:“也不能就觉得你没有因此而受伤。”

“好好。”陈靖宇敷衍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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