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与他

散步东海岸。(档案照)
散步东海岸。(档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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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食族

作者简介:从生活中提取让自己心动的瞬间,写下来反复阅读,纵容自己溺毙在情绪的沼泽里,但在赴死的途中却意外得到了新生。

那晚,我蹲在地上收拾行李,打包了一堆因为有他所以格外珍贵的回忆,装不进包里。我的夏天在今天算是结束了,其实一切都没变。每当我望向他的时候,他永远正在望向别处,我应该很习惯这种失落感了。

从此之后每个夏天都不一样了。从地铁站走回家的路上,那条我早就习惯一个人走,没有路灯、满是蟋蟀声、长长的小路,他曾经在路的尽头惊喜出现过。在一个燥热的夜晚我们曾突发奇想坐到地铁的尽头看海看星星,他一手提着我的鞋,一手牵着光着脚走在沙滩的我。海边赭色的礁石,银色的啤酒罐,海风轻抚着吊带裙下裸露的小腿,见证着那些短暂、热烈又羞涩的吻。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我们坐在楼下的夜宵摊吃东西的那个傍晚,天还没黑透,我们还有些事没做,还有些话没说,但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和他一起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看着街灯下两人的影子在繁茂的树叶中穿梭。凌晨两点钟天光柔软的时候,我知道我很久之后依旧会记得那个时刻,温热的手心、衬衫的肌理,深夜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还有绵延在夏天里他身体上好闻的味道。

我们之间燃烧着微弱的火苗,在低谷时照亮过长夜的一角。后来我花费十倍精力去寻找火苗,他沉默不语地任由我耗费体力。我们都知道,那些零星的火苗不足以温暖任何一个完整的黑夜。我想他也是个寡断的人,虽不爱我,也不愿放过我。我们不会在一起这件事是细枝末节,我只知道我爱他,多陪他一阵,我不亏。

那些拖泥带水的日子里,我握着他的手在他手上画了个爱心,觉得可爱极了,过了一会发现爱心被擦掉了。压下沮丧又画了一个,打掉了他想阻挡的另一只手,趁他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拍了一张照想留作纪念。他头都没抬只是说了一句:“这张照片就不要发出去了。”他低头玩着手机的时候,氛围像极了结婚几十年的夫妇的日常,基调是失去激情和新鲜感却被一张公证一栋房子捆住的厌倦。我都没有要他放下手机的勇气,放下了,干什么?说什么?我们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我看着他和其他女生聊得正欢,我说:“所以我只是你其中一个小可爱吗?”他说:“是。”我叹了一口气,所幸他还对我坦诚,所幸他这些坏的时刻都被我妥善保管着,用于临界点到达的一刻迅速将他遗忘。

我们说好在夏天结束的前一天私奔,我一早就穿好小裙子涂好口红在等他了。火车站人来人往,看不到他的身影。傍晚下过一点雨,他人的烟味糅进没褪尽的潮湿和凉意里,他不见踪影。我说我要离开了,我不会遥遥无期地等待下去,我需要尽快得到我的审判。我在厕所看着镜子里好好打扮了的自己十分可笑,发完那句“友谊万岁”之后眼泪直流。我曾固执地相信我们之间有某种隐秘的连结,友谊只是一句托辞。我想他确确实实在某些时刻爱过我几分钟吧,只不过那些曼妙的时刻,随着夏天的结束被一阵风卷走了。

我曾问过他,假如离世界末日还剩一个小时,要做什么?我说我愿意坐50分钟的车去看他一眼,他不置可否。可只要他愿意,每人各坐25分钟的车,我们就能有35分钟的时间来拥抱了。

我知道我很久之后依旧会记得那个时刻,温热的手心、衬衫的肌理,

深夜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还有绵延在夏天里他身体上好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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