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天堂

(陈慧琳摄)
(陈慧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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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各异为社会担当不同角色的人,被迫植入同款晶片制造千千万万个只有情绪却没有思想,按部就班却又狂妄自大的半改造人。

睁开双眼,在沉睡与清醒间期待新的一天。心跳加快时,空调输出的冷风犹如冰水般泼灭了兴奋。一转眼,小灰又在猷伦身边。再扭头钻进被彩色的窝里,深信睡梦可赶走灰色。再睁开眼,阳光如箭。弹起快速漱洗,坐到餐桌前,想象今天要怎么过。什么都想做,但却没动力做。厌倦电脑里监视人和被监视的感觉,窗外36摄氏度的粘腻把出门的欲望都粘死在脑后。

“想去就去吧!” 小红在猷伦的耳边唤着,似火的烈日再也阻挡不了猷伦去他向往的地方。

“难得看见路边的野花耶!”小红在猷伦的右耳兴奋地说道。

“又没人懂得欣赏,在这块土地当野花有什么好开心的!”小灰嗤笑着。

这座天堂城市随着世界资源的严重匮乏,一切都以一套严厉的规格减少失误以致的资源浪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精心移植的,长歪的小草正当强壮时,自动割草机将毫不留情地将它割断,城市里谣传此高度精密的系统对人也是如此。

音乐是逃避地铁车厢乘客眼神的利器,听着耳机传来的声音扮演轻松。歌单里的经典离不开27俱乐部的音乐,音符里似乎流露着宇宙的秘密。27岁在明星的光芒下无限被浪漫化,从前觉得人活到100岁时间多的是,看着巨星的陨落,猷伦不禁慌了起来。

“放心你没有那般才华。”小灰讽刺道。

”这是所谓的中年危机吧? “小红问道。“如果他活到40……哈不过他也没真正活过。”

二分之一的人生在系统里一本通书地向上推着,用一把尺辨别有用,一个标准把人在流水线上精挑细琢。童年压榨的十八般武艺,满足了充满焦虑的大人。天生各异为社会担当不同角色的人,被迫植入同款晶片制造千千万万个只有情绪却没有思想,按部就班却又狂妄自大的半改造人。不久前察觉自己晶片失灵的猷伦,一边和想法作战一边带着疑惑与愤怒藏匿于主流里不被系统发现,猷伦犹如咖啡杯里的啤酒,平静外表里装满随时迸发的苦涩。除了身边来来往往的同伴,最知心的就是耳边的小灰和小红。

灰把猷伦吸入无底的黑暗,红时而温暖时而炽热地拨弄着他的神经。强风在摩天大楼无人的天台呼啸而过,市中心街上的事物小得微不足道。天台上,悠然踩在衣冠楚楚埋头敲打键盘的改造人头上顿时赋予了猷伦万人之上,伸手就能碰着天的力量。头上的未知带给猷伦无穷的好奇,一步步随水箱上的梯子往云朵爬,不知不觉间脚尖已到水箱的边缘。下午三点的天空顿时变成一片灰色。“来啊!向前一步就能重启一切,不知不想或许会更好。哦,还是劝你下次收起你的锐气吧,蠢蛋。”小灰严肃冰冷的说到。忽然,渐渐靠近的飞机引擎声,把恍惚的猷伦从生命边缘拉回了天台。

天台上,猷伦在迷惑和惊恐中用力喘息确认自己还有呼吸的权利,缓缓从擦伤的手肘溢出的血在混沌里,还给了他一丝侥幸。顺着地上的血流,鲜红色像块在风中燃起的红布,无法辨别的物体在猷伦的眼前呈现。“蠢蛋!这荒芜中需要无惧未被鉴定的个性,自由而勇敢的人才是值得生存下去的,走下去肯定会有你想看见的。”小红这把熟悉坚定的声音让身处混沌和强风中的猷伦站了起来。揉眼细看,那朵红色如细沙般随风吹散。眼望四周,仿佛漆上一层玫瑰色,猷伦带着无比清醒的脑袋到街上,展开自己的逃亡计划。

从那天起猷伦生命再无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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