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摄影师沙颖自1995年至2002年闲遛牛车水，偶然间以镜头捕捉记录一个时代的变迁。
他将在“牛车水”摄影展展出30幅牛车水人物景的黑白影像，并出版摄影集。
踩到地雷去世的知名战地摄影记者罗伯特·卡帕（Robert Capa）说过：“如果你的照片不够好，表示你离得不够近。”拍摄日常人生活决定性的瞬间也是，如果靠得不够近，你也无法触摸到所拍摄的对象与环境的灵魂。
翻阅沙颖第一本摄影集《牛车水》，收录他1995至2002年在牛车水拍摄的94幅黑白影像，记者感觉到他的镜头从远拉近，来到万达街5号楼层一群孤寡老人的影像，心底怦然一声。从上世纪80年代初起，牛车水居民在城市重建下迁出至90年代中，而后成为店铺林立的旅游景点。这些老人恐怕是牛车水最后的“原住民”了，一辈子也许没拍过什么肖像照片，距今20年，愈发珍贵。
原籍中国山东的沙颖（59岁）在北京广播学院学习摄影和电视摄影，1991年离开中国，曾在东京和香港工作，1995年定居新加坡，目前是CNBC亚太频道（新加坡）摄影监督。他的公司在牛车水附近，没事就在这一带闲逛，偶然性地捕捉街道上的人物景。
我们约在牛车水广场访问拍照，万达街5号楼组屋就在附近。他回忆像猫一样静悄悄在楼层间用傻瓜相机偷拍屋内情景：三几个老人搓麻将。他在摆了旧家具的走道上为一名老人拍照时，老人家发现忘了戴假牙，赶紧去取重拍，令人莞尔。在沙颖看来，是这些居民定义了牛车水。他在街头偶然间捕捉到他们拾荒的身影，紧随他们到私人居住空间。
万达街5号居民最初对沙颖有戒心，每看到他就用广东话说“摄影来了”，拍久了，有些居民欢迎他进屋。那么巧，我们在楼下遇见了沙颖拍摄的一位老人——何冠英，97岁了精神仍抖擞。另一位被拍摄者莫荣，20年后再见，就是他的骨灰塔了。沙颖还到乐龄中心拍摄老人领取粮食等日用品或出外游玩的情景。
事实上，万达街5号过去20年的变化天翻地覆，从孤寡的华籍老人演变成贫寒的马来和印度居民，走廊上脚踏车多了，旧家具少了，家家户户不再门开。组屋周围上演大戏或举行殡葬的空地成为建筑工地，佛牙寺冒出来了。沙颖说着附近1933年成立的老字号“真真凉茶店”挂着于右任的书法，年龄相仿老人聚集，卖木柴的店铺等等，已走出我们的视线。
牛车水既熟悉又陌生
牛车水独特的南洋风貌，鲜明的建筑样式和混杂的文化生态，让2002年成为新加坡公民的沙颖流连忘返，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及陌生的熟悉感”，唤回童年记忆中祖先经营的药店。1997年拍下挂有孙中山大头像的杂货行，现在已成为设计公司。他说：“这些影像在中国本土已看不到了，反而新加坡还保存这样的文化，更有‘中国’之感。”
摄影展由郑家进策划，展出30幅黑白影像，与HP合作印制的限量版。2001年北干拿路的破败沧桑，与目前餐馆酒吧林立的光鲜华丽构成强烈对比。客纳街转角处是本地画家爱取景的地方，以前是洗衣店，老人光着膀子在熨衣服。南京街的“华泰当”装修后加了有盖廊道，成为“中国广场”一部分。
沙颖强调，这些都是偶然间捡起的影像，没想到日后要出版，可完成后成为群像，是一个时代的视觉反映。“如果我来这一带拍摄带强烈的目的性，是好，还是不好？这些照片更多是一种直觉的反映。”
关注本土人文摄影
这些曾经存在的影像指向摄影的最本质功能——记录，因此每一张影像都有价值，文字无法取代。沙颖说，法国摄影大师布列松在中英解放之前曾路过新加坡，在硕莪巷拍了几张照片（包括孤老躺在床上），被原貌馆采用。本地摄影家叶畅芬也拍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牛车水街头卖鱼的场景。更多时候，爱好摄影者爱“打笼”，拍好美美的沙龙照拿去国际参赛评奖，反而不太关注本土的人文影像。
用黑白胶卷拍摄，在巴西立组屋暗房内洗照片的沙颖说：“几年前在本地举行的巴黎摄影展，展出自1890年以来法国主要摄影家拍过的巴黎组合的群像，巴黎之所以城市形象鲜明，就是靠这些影像的积累。本土的摄影师若不拍本土题材，怪怪的。我喜欢的摄影大师如布列松、弗兰克都跟街头摄影有关，因为不是为了谋生，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很自由，觉得人文摄影有意思。这些老人群像既不能卖钱也不能参展，但我是出自个人兴趣。这是历史，如果我们不去整理，还真的不知道可能有人感兴趣，看了有感触。”
苏珊·桑塔格说过：“你不能拥有现实，但你可以拥有影像，就像你不能拥有现在，但可以拥有过去。”沙颖也说：“摄影，是一曲温馨的挽歌。”
沙颖也用手机记录新加坡地铁东西线上多元种族文化现象，办过个人黑白摄影展“Shadows of Culture”“故土”等。
●“牛车水”摄影展
4月25日至5月12日
Objectifs的Chapel Gallery，155 Middle Rd S188977
星期二至六中午12时至晚上7时，星期日至下午4时，星期一及公共假期休息
展览销售《牛车水》摄影集，每本售价65元，可上网订购：www.singlish.org/projects/chinatown-by-sha-ying/order/。
●“把当下当成回忆”讲座
4月27日（星期六）
下午2时至3时（华语）
5月4日（星期六）
下午4时至5时（英语）
5月12日（星期日）
下午2时至3时（英语）
沙颖分享拍摄牛车水的观察。
●沙颖带领牛车水边走边拍活动
4月27日（星期六，华语）
5月11日（星期六，英语）
下午4时至傍晚6时
●柯文祺与沙颖讲解印制数码影像工作坊
4月28日，5月4、5、11日
下午1时至2时30分
上述活动地点均在Chapel Gallery，入场免费。
可上网：eventbrite.sg搜索“Chinatown”报名。
询问电话：96919716或97577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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