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康:最近最远

沉静了超过半年的新柔长堤,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恢复生气?(吴庆康摄)
沉静了超过半年的新柔长堤,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恢复生气?(吴庆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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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兀兰海滨公园望过去,柔佛新山就在对岸,距离看似不到一公里,平时看那么近,现在看却又那么远。所以最近有被困在狮城的马国人,站在公园的长堤边,遥望对岸的家人,甚至还有马国人租了船,尽量航行到最靠近兀兰海滨公园长堤处,以便和预先约好的,被困在狮城的家人遥望。

因为这里最近,却也最远。

从景色优美的兀兰海滨公园望向空荡荡的新柔长堤,以及感觉对岸近乎死寂的空气,对比相当强烈。华灯初上之时,新山的高楼大半没有灯火,仅凭视觉,就觉察得到必定有重大事件发生,才会让一座繁华都会如此安静。走在公园步道上,沿途听到的很多路人的对话,都带有马国口音。这一点都不出奇,这里是最靠近邻国的地点,要慰寂寥,就是这里了。

相思是很奇妙的感觉,越不见越想念,而当你知道已经失去见或不见的选择,除了想见还想要取回被夺走的见面权。相思在热恋期间/相隔两地之时特别容易酝酿,因为有种不能肯定得不得到/见不见得到的忧虑,情绪更易累积成思虑。但相思在正常的情况下,会渐被日常取代,不管距离多远多近,我们很难长期对一个人保持思念的原状,生活中总有其他点滴会与相思/思念抢地盘,然后渐渐被分散。

直到出了事,再也见不到平时没想过会见不着的人。于是只能看最多的照片/视频,去到最靠近的地方,将最浓最烈的思念,隔空传送到对岸,盼望能覆盖在对方身上。这或许是兀兰海滨公园周遭过去大半年洋溢得最浓的空气,想念一个人的空气。

也不是刻意来兀兰海滨公园,但新加坡就是那么大,当了两个月的在地游客之后,能走遍的“荒山野岭”和公园也都游览得七七八八,当关于马国人在这里遥望对岸家人的新闻出街后,兀兰海滨公园自然成了热点。很多年前曾来过这里散心,当时公园还未建成,就只是坐在海边,看旁边长堤上忙碌往来的车辆,是在本地能看到的比较有异乡情的风景,从没料到这道风景会有消失的一天。

多年后重返,海边变成了海滨,公园局将这个原本毫无吸引力的偏僻地点变成了独特景点。那天第一次去是平日傍晚,已经有不少人。那延伸到新柔海峡近乎一半距离的公园长堤上都是散步客和钓鱼客,长堤上居然还有一家简单的餐馆,或许是最靠近马来西亚的本地餐饮据点。周末下午更是人潮汹涌,就像本地任何自然景区和公园过去几个月的情景,停车场大排长龙,我们在没得选的情况下,看似终于有吸引本地人的旅游景点了。

一场肆虐了近一年仍看不到尽期的疫情,在无奈之中将你我都训练得更安于现状,让我们将种种思念,都逐渐平均分散在心绪中。上网也好,看视讯也好,到最近却也最远的地方也好,都是在妥协之中妥善处理对人对事对物的相思之情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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