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牛车水暴动

1919年的丁加奴街。(何乃强提供)
1919年的丁加奴街。(何乃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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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6月19日,牛车水发生过一次严重暴动,暴动的导火线和北京的“五四运动”有关。

我在牛车水成长,很留意在这一方土地有没有发生过暴动事件。

1956年,林有福政府下令警察驱散集中在校园的华校学生,引起在牛车水暴动。当时我在屋子四楼天台上,目睹在桥南路262号安昌金铺分行前面,一辆从史密斯街(戏院街)转入桥南路的邮政局车子,被暴徒拦截将它推到,汽油溢出,然后放火焚烧的暴乱事件。警察发射催泪弹镇压,驱散群众。

除了这场暴动事件,早在1919年6月19日,牛车水也发生过一次很严重暴动。1919年6月20日,新加坡的华文《叻报》、英文《新加坡自由报》(Singapore Free Press)和《马来亚论坛》(Malaya Tribune)都有报道此事。

由于事态严峻,海峡殖民地总督亚瑟·扬爵士(Sir Arthur Henderson Young)第二天(6月20日)颁布军法令及戒严令,委任莱道少将(Major General Dudley Ridout)为执行法令的司令,应付混乱局势。可惜这一次暴动的有关记录不多,也少为人知。幸好还能寻得几份旧的华英文报纸,让我读得史料,认识几被遗忘的历史。

抵制日货变销毁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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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6月20日《叻报》报道暴动事件。(何乃强提供)

这次暴动的导火线和北京的“五四运动”有关。

始因是在1919年1月的巴黎和会上,很多国家不顾中国提出维护国家领土主权的提案,通过让日本继承德国在山东的一切特权。中国的国土管辖权竟然让其他国家决定与支配,此举严重损害中国主权和民族尊严。

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的消息传回国,激起各界人士的强烈义愤。5月4日下午2时,北京大学及北京各学府的3000余名学生举行抗议集会,接着北京各大专学校开始总罢课。6日,天津、上海等20多所院校行动起来,声援北京学生。中国国内亦出现反日情绪,日本则以武力威胁中国。

“五四运动”的消息迟到6月才传到新加坡和马来亚,引起当时还是效忠中国的华侨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受到日本人的耻辱和欺凌,抵制日货之声此起彼伏。1919年6月19日晚上7时过后,不少志愿人士不约而同地涌现牛车水各条街道。他们先在华影街(哇燕街,Wayang Street)和摆地摊的摊贩起冲突,有人抢夺摊贩的洋货物,如汗衣、毛巾,将它焚烧。不久,群众往长泰街(Upper Hokien Street),把摊贩的日本制造货物如火柴香烟,丟落路上。这条街上妓院的妓女,也自动把房里相信是日本制造的用具,如枕头、痰盂、毛巾、手镜及大镜等掷出窗外。

到了晚上8点,有学生装束的队伍出现丁加奴街,他们将李泰记洋货店的洋货,抛掷到街上。史密斯(戏院街)马玉山糖果店内的玻璃大镜、罐头、糖果一一被毁。位于大马路(桥南路)邝大生号的大门被撬,很多货物被丢。

抵制日货运动演变为销毁日货。是时警察全副武装,背负安上刺刀的来福枪,到现场驱散示威群众,同时鸣枪警戒。Chancellor警官受到攻击,头部受伤,有两暴徒被击毙。骚乱也蔓延到小坡武吉士街(Bugis Street)、陈桂兰街各街道,估计有1000人参与摧毁地摊洋货。在福南街,有些要收拾散落在地上货物者,还被掌掴阻止。

宋木林策动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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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木林鼓动抵制东洋货,策动学生罢课,商店罢市。(何乃强提供)

第二天(6月20日),养正学校教员、学生在“草坡”(柏路,Park Road,养正学校开办时校舍外,珍珠大厦原址)也公开露面演说,劝阻停息骚乱。

此次暴乱,死伤皆有,一名日本人在马来街22号被打重伤致死;有华人被日本人打重伤;有人被流弹击中,共有200多人受伤。在惹兰勿刹赛阿威路(Syed Alwi Road),一家日本肥皂厂被暴徒破门冲入,蓄意破坏。

殖民地政府出动军警,大事镇压、拘捕和囚禁参与抗议行动的激进人士。至于当时的抵制日货运动是否事先有策划、有组织的行动,则不得而知。当晚上街骚乱的,相信是一群乌合之众。

英殖民地政府早已知悉,最为积极鼓动抵制东洋货运动,策动新加坡华侨学生罢课,商店罢市,工人罢工,抵制东洋货的,是吉隆坡尊孔、坤成两校的校长宋木林(1877-1952)。

他原是新加坡养正学校第二任校长。1915年底,因为和中国驻新加坡领事胡惟贤产生矛盾,愤而辞去校长一职。1916年,宋木林获得鹤山同乡,富豪陆佑礼聘,出掌吉隆坡尊孔、坤成两校的校长,该两校属于兄妹学校。是时新马同属英国海峡殖民地,两地人民同属一地区,可以自由往返活动。

由于在新加坡的抵制日货行动闹大,演变成牛车水与小坡一带流血伤亡大暴动,英国殖民政府决定,将宋木林驱逐递解出境,永不得回返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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