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写青春

档案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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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头上的蓝天白云,从未放弃过风飞云涌,龙腾鱼跃地尽情述写青春的每一刻。

如果一个人还在冬夜……

春节终于比往年更寂静地成为过去,不过,能平安度过元宵节迎来惊蛰,已经感恩有福了。

惊蛰过后的天空,依旧湛蓝辽阔,格外讨喜。云朵如姿态各异的鱼儿,在蔚蓝的天幕上竞相追逐和嬉戏。此时若用延时摄影技术拍录像,片刻之后再打开短片浏览,就能看到奇彩万千、奔腾飞涌的云天海流。嗯,宇宙确实浩瀚无边,许多银河星系里的未知领域,人类仍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学生。美国的“毅力”号经过近七个月长途跋涉,飞行4.7亿公里的旅程,好不容易才在2月18日,美东时间下午3点55分,成功着陆火星。但我们也许不该忘了,同一天美国因感染冠病死去的人,已经超过46万。

四天之后,根据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发布的冠病统计数据显示,截至美国东部时间22日下午4点23分,美国冠病累计死亡病例已达50万0071例,是全球最高的国家,巴西紧紧跟在后头。嗯,在大自然和病毒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和卑微,似乎又特别骄躁和自大。你是不是又想起“沧海一粟”和“草芥人命”这两句成语?“沧海”和“草芥”,是不是霎时让你有更深沉的想象和喟叹。

自从人类创造语言和文字后,就像不肯轻易舒展的花蕾和花苞,总是耐心等待着人们思绪最圆融最成熟的那一刻到来后,才一鼓作气尽情绽放。倏地,想起《如果在冬夜,一个人》的作者卡尔维诺,他是个擅长恣意玩转自己的语言和思绪,更精于掌控引导读者发挥阅读和想象意趣(异趣)的高手。因此,即使在严寒的冬夜里,他也能让你依旧张开想象的翅翼,一边咀嚼那些刁钻迷人的语言和词句,一边翱翔在他精心设计的连锁套盒似的文本章节里。那匠心独具的框架故事和嵌入小说的两个组成部分,让你彻彻底底成了一个进入迷宫般的“读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率性独立的“作者”,这种乐趣和异趣,唯有一书在手,才能默默感知,才能涵泳消受。

说起这种阅读的感知和异趣,竟想起南北朝著名诗人谢灵运,大家都知道他是声名显赫的中国古代山水派大诗人。我们常用的“涵泳”一词,就是出现在他写的《撰征赋》里的“羡轻魵之涵泳,观翔鸥之落啄”。一般认为,当年由于东晋刘裕北伐顺利,因此晋帝命谢灵运北上彭城,慰劳刘裕的大军。但《撰征赋》牵涉的史地及典故,可说纷陈繁复,文中述及历史人物时,又喜用人物的谥号,造成后来各家注解容易出现模糊不清的现象。对于这篇作品的主旨,历来的解释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是在歌颂战争统一国家,乃爱国主义佳作;也有人主张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此文,认为可以把它当成“纪行赋”来细细品读,因为行文是以特定方向及路线的历史地理题咏,为后来的发思古幽情的读者,提供旅行写作的指南和参考。嗯,真是各花入各眼,犹如初春的满眼尽是花团锦簇时。

诚然,在冠病病毒一再变异的日子里,愈发让人想起卡尔维诺书中那些值得反复玩味的句子和段落。毋庸置疑,《如果在冬夜,一个人》肯定不是想和读者的你,分享如何更积极认真的抗疫和研发疫苗。不过,当你读了第一章里的这一段文字,也许已经引起你强烈的兴趣。他说:“你是个原则上不对任何事情抱任何希望的人。可有些人,比你年轻的,也有比你年长的,希望猎奇,从书本中,从其他人那里,从旅游中,从各种各样的事件中,从未来的一切之中猎奇。你则不然,你知道,如果可以抱什么希望的话,那就是希望避免灾难降临。这是你从你的个人经历、国家大事,乃至世界大事中得出的结论。”

卡尔维诺又自问自答地写:“那么,你怎么看待书籍呢?喏,你未把书籍划入上述三个范畴,你认为在书籍这个特定范围内,应该容忍你年轻时对一切都满怀希望的精神,你的愿望在这里可能会实现,也可能会破灭,但所冒的风险仅仅是失望,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最引起我注目反思的是这几句:“我生活中的每个时刻,都是由一些新的事件组成的,每个新的事件又必然带来新的后果,因此我愈是想回复到最初的‘零’位置,反而离开这个位置愈远。虽然我现在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消除以前行为的后果,并且取得可观的效果,好像成功在望。但是,我必须考虑到,我为了消除以前的后果所采取的一举一动,都会带来一系列新的后果,会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又不得不再设法消除新的后果。因此我必须精确计算,使我的每个举动都能做到效果最佳,后果最小。”

当然,卡尔维诺其实一直都还是在谈阅读和写作,而非抗疫或注射疫苗。

不过,回想在举步维艰的抗疫之路上,人类又何尝不是和阅读喜好各异的各种“读者”挺相似的,纵然是各有所好,但大家都渴望早日能回到最初那个确证病例还是“零”的理想位置。可是,如果世界各国不能互相扶持,不愿集思广益,在疫苗的合理公平分享及疫苗的研发改进方面,竭尽所能的达成共识,那么,许多无法掌控的未知后果与恶果,也许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再逐一浮现。届时,你我手中难道还有什么“宏伟天书”或“奇文妙赋”可以参照吗?抑或,你认为自己到时还有余裕和闲情,可以飞行七个月的时间,到火星上去做白日梦?

抬头望,春节刚过的岛国,远天偶尔会出现狡黠阴沉的乌云,但很快又被暖和炙热的春风给吹散了。

但愿天从人愿人青春……

这是个星期天的早晨,刚去图书馆,借到迟子建的长篇小说《烟火漫卷》,心情格外舒畅愉悦。哈尔滨是个尚未去过的北方城市,与其翻看旅游手册或旅游文集,不如细心读读这部聚焦中国东北冰雪城市里市民百姓生活的长篇小说。嗯,一本书,有时还会因为书名特别而引人瞩目,比如,卡尔维诺的《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If on a winter's night a traveler),也有人把书名译为《寒冬夜行人》,你比较喜欢哪一个译名呢?

想起卡尔维诺在他的书里曾如是说:“你说你喜欢书,因为书是明确的、具体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不冒任何风险就能享受到。生活经历呢?却是捉摸不定的,时断时续的,相互矛盾的。这是不是说书成了一种工具,一种交际的渠道,一种聚会的场所呢?尽管如此,读书并未失去对你的吸引力,相反它仿佛对你具有更大的魔力。”

是的,一书在手,确实比起在线瞅着荧光屏读电子书,更具有这种迷人的魔力。

走出图书馆前,你把那枚圆形紫色小贴纸从胸前撕下来,顺手粘在出口处一个铺上白色麻将纸的架子上。你发觉,那一枚枚被粘回去的小贴纸,恰好拼出一幅不规则却好可爱的“花团锦簇喜迎春”,心中竟有一股难掩的窃喜和欢愉,而外头初阳的光照犹如一把折扇,掀开折叠一夜积压的微温,正热情高涨地撒落在住宅镇里鳞次栉比的店铺门前。因为时间尚早,不论是面包西饼店、泡泡茶饮料店、保健养颜补品店,五颜六色的小服装店,抑或是流光溢彩的小精品店和好到吮手指的快餐店,人流都还不算多。信步走进附近那空无一人的小小园地里,欣喜地看到三角梅,嗯,也叫九重葛,正开得“如火如荼”。

如若用手机拍摄,不论从哪一个角度取景,蓝天白云总是缱绻相依,深情款款地瞅着园里那一株株争艳斗丽的三角梅。但就在公园另一头的梯级旁,也有一棵难得一见紫红色的鸡蛋花,不遑多让的盛开着。难道是因为我们终于有了更大气的胸襟,更宽阔的视野,决定要把岛国打造成一个“大自然里的城市”,三角梅和鸡蛋花都深深地被感动了?

天若从人愿,疫情不要朝更恶劣更难测的方向发展下去,比如,别像南半球的巴西,出现感染力更强的“E484K”突变病毒,那么,在投入超过3亿1500万元的巨额款项后的2026年和2030年,岛国的公园连道和绿色走廊,理应会有更多让人如惊蛰之后的雀跃和期盼。到时住在中部的居民,比如像我这个五年之后就已七老八十的老头,除了能用目前贯穿岛国中部的那条越岛连道,一路去到那我已经不只去过一次的科尼岛,还能凭借中部走廊、南北走廊、环岛绿岛等走廊网络,幻想自己到时也还能全岛相连的“走透透”“乐滋滋”。嗯,希望到时那些可恶可怕的野猪已经销声匿迹,不会再出来把路人撞得晕头转向,血流如注。

然则,任何的希冀或向往,任何的徒步或哲思,以及任何临老不羁的散步或骑行,先决条件必须是,到时自己的记忆力还没彻底衰退到不堪之境,还能记得2026和2030的特殊意义。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还能走得动。这么一想,美国著名女诗人艾蜜莉·狄金生的诗句,就特别令人感动了。她说:“‘希望’是带有羽毛之物,栖息在灵魂中,唱着无词的曲调,永不息止。其歌声在暴风中倍感绝妙,必是莫大的暴风雨,才能使小鸟局促不安,它让许多人心中有温暖。我曾在最寒冷的国土,和最陌生的海上听见,但它纵使在最艰困时,也不向我讨一片碎屑。”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要向韩国作家李起周《解语之书》第二章里,那篇《警卫大叔写手册》中那个头发花白,被诊断出失智症的警卫大叔看齐,勇敢乐观地时刻提醒自己:“可不能只活在过去吧!所以我决定将上天给我的每一天,当作我人生中最青春的日子。”

是的,我们头上的蓝天白云,不管是艳阳高照,抑或是雨过天晴,就从未放弃过风飞云涌,龙腾鱼跃地尽情述写青春的每一刻。人们对各种疫苗的担忧和顾虑,终究会淹没在时间之流里,冠病病毒可不会等到你老神定定、心无旁骛地愿意伸出手臂接种时,就会彻底投降的退出已经被它们攻占的每一块疆域,不论是北半球或南半球。嗯,想起了迟子建在《候鸟的勇敢》里那一句感人的话,我们应该也可以好好涵泳体会,“悲苦是蜜,全凭心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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