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设计系学霸 设计自己的未来

杨德翰的男装带有鲜明的东南亚元素,是摩登化的在地风情。(受访者提供)
杨德翰的男装带有鲜明的东南亚元素,是摩登化的在地风情。(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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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独立设计盛景不复,满怀热望报读时装设计专业的年轻人每年仍大有人在。毕业之后,他们要怎样将技能与现实对接,面对严酷的产业环境?联合早报记者访问三名今年从时装设计系毕业的“学霸”,请他们“设计”自己的未来。

当时装设计师,还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吗?

这几年人们说:“让一个人破产,就让他/她去开书店。”但在此刻消费生态中,你几乎可以说:“让一个人破产,就让他/她去当时装设计师。”

服装零售市场不景已不是一天两天,在这股低迷的消费态势中,首当其冲受影响的便是独立设计师和品牌。价廉、款式多、大量倾销、更新迅速的快时尚(fast fashion)品牌,强攻下市场份额中最大的一块饼,连高端奢华品牌和中档大众品牌也无以反攻,更何况本来就势单力孤、姿态小众的独立设计师。

本地的独立设计盛景今已不复,目前仍在持续运作,定期推出系列,并保持营收的独立设计师或品牌,算一算基本不超过20组。而满怀热望,报读时装设计专业的年轻人每年大有人在,是带着怎样的考量,怀着怎样的激情投入这个专业领域?毕业之后,他们要怎样实现“学以致用”,怎样将技能与现实对接?怎样面对这严酷的产业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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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翰(左起)、符晗、陈炻明是三所院校时装设计系今年“学霸”级毕业生。

时尚记者对话本地三所院校时装设计系毕业的三位“学霸”(top student),请他们“设计”自己的时尚未来。

选定志业以时尚表达自我

尽管长相年轻,但本月上旬刚从南洋艺术学院(NAFA)时装设计系得到学士学位的陈炻明,今年已44岁。

在南艺技术部门工作的他2004年从该校获得专科文凭,他认为人总要与时俱进,相隔10多年,完成了学士课程,他形容像是“系统更新”一般。

专科毕业后他为三个本地品牌打工七八年,过了一段纯粹为赚钱的日子,他不甘愿。“的确有点被牵着鼻子走,感觉不是自己想做的,设计没什么个性。”他坦承在南艺工作时被年轻学生们感染,跟他们学到很多东西,自己心底沉睡的火花都被唤醒,“以后我再做设计会更有态度更勇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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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格调、末世情怀、孤高气质是符晗设计里的主轴概念。(受访者提供)

而对于标准“90后”的符晗(24岁)来说,时装设计就是要表达设计师的想法,把想法融入到设计中展示给大众。这位新加坡管理发展学院(MDIS)今年的优秀毕业生直言,大多数时装设计系学生的共同心态是:没抱着以后要赚大钱的念头读这个专业。

他不讳言曾有同学对时尚没抱持极大热衷,因“吃不了苦”或“意识到不能发财”,有人读不到一半就走了。

“可以说,我离了时尚活不下去,我以时尚的概念包装人生的每一天。”符晗笑说,“像写作者注重内在一般,我们是一群同样有想法却无法用文字来表达的人,所以会选择外在或外放的表达途径,人生总该有自我表述的方法。”

在24岁的拉萨尔艺术学院(Lasalle College of the Arts)时装设计系毕业生杨德翰看来,学习设计是家族情感和技艺所点燃的火花。

“我祖母是裁缝,我虽然没跟她学过缝纫,但小时候就在一堆布料里玩,对制衣和布料不陌生。”他说,读初级学院时,为保持优秀成绩跟得辛苦,父亲不忍看他以后在“沉闷学科”中挣扎,准许他转向时装设计。

“我以前以为时装设计就是先看看,再照着做出一个东西来。”杨德翰说,真正进入这个世界,才发现是多么感性又多么科学,多么注重技巧却又多么贴合理论的一门学科。“一切都非凭空出现,一件时装作品不是随随便便诞生的,它工序复杂,过程严谨。”

三名“学霸”一致认同,外界对时装设计师的浮华观感都是错觉,个中苦辛不足为外人道。但术业有专攻,明确志向,选定志业,就得义无反顾走下去。

前景堪忧消费者不再支持

不过真正令人失落的,是独立设计师目前面临的窘境。

“上世纪80年代本地消费者相当支持独立设计,甚至90年代金融危机后也没差到哪里,2010年纺织服饰商会(TaFf)的PARCO next NEXT计划可能是本地设计师最后一波热潮,之后便境况惨淡至今。”陈炻明亲身经历了本地独立设计更迭的几个时代,现在他给独立设计的前景打上一个大问号。

杨德翰并不确定此刻若以独立设计师出道,未来真的能立足,因经济情势低迷,本地消费文化也不怎么“健康”。

“我的态度可能有点负面,为本地一些设计师担任实习生时,亲见他们作品的销量并不好,重点是本地消费者不买独立设计。”他指出,独立设计价格高出快时尚品牌许多,难以降价,因成本已然居高。但消费者看不到这一面,宁愿用同样一笔钱去购买外国品牌,甚至多买几件,也不愿意花费在一件“没名气”的本地设计上。

符晗进一步解释,独立设计贵得其来有自:从寻找灵感到选购原料到制造生产,整个工序由设计师一手完成;另外,独立设计私人运营,找赞助很难,外界挹注不足;即使以“跨界”为名,也不易吸引合作者,因获利极有限——这都令独立设计师举步维艰。

符晗还说:“尤其新加坡四季如夏,衣服汰换率很高,消费者要求更多款式更多选择,独立设计师必须缩短出货周期……这些都是难题。”

他接着说:“不过站在消费者角度,这些的确不在考量之内,消费者永远在意的是物美价廉,我也在考虑如何在维持设计质量和自我风格前提下,在价格上让利于消费者。独立设计是不是一定得贵?这个问题真得好好想一阵子。”

仍有生存之道不应放弃

杨德翰直言“我会再观察一下,如果本地没有了生存空间,可能考虑去国外发展。”

专精男装设计的杨德翰,作品中亚洲元素丰富,尤其是艳丽多姿东南亚元素和细节,他认为至少可吸引马来西亚、泰国的男装消费者。而马、泰等亚洲国家独立设计相当繁盛,政府和消费者都大力相挺,反观本地,自PARCO next NEXT结束后,曾在这个时尚“孵化”计划下受惠的独立设计师只能四散东西自力更生。

来自中国的符晗想在新加坡坚持下去,正找工作的他想先为时装品牌打工,积累更多设计和营销经验后再做自己的女装品牌。他的女装走幽雅、暗黑路线,亮色添加得少,这其实比较符合本地大部分潮女讲求低调有型的品味。

他认为独立设计师的生存之道不是没有,如应开源节流撙节支出。“对策之一是不要开实体店,这样可以节省掉很大一笔开销,摩登消费者大多已接受网购这种购物形态。另外,进驻百货公司、买手店或多品牌店也是一个方法,这可服务一部分传统消费者,或者在乎上街购物这种体验的消费者。但无论是怎样的营销策略,设计永远都是重点,好设计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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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炻明在新作品中意欲摆脱往日成熟风格,注入年轻观点与重构美学。(NAFA提供)

陈炻明对在多品牌店寄卖方式也赞同,他之前有自己一个成熟风格小品牌Ribbonz,限量放在多品牌店Egg3卖,卖得还不错。不过他承认网店兴起后,实体店面销量饱受冲击,时装的网络销售尽管不能算大势所趋,仍值得独立设计师在这个领域探索。“我发觉还有一群支持本地设计的消费者,虽然人数不多,有独特品味,也愿意在精良设计上投资。”

呼应千禧世代有商机

说到潜在的消费者,近几年来,不少国际品牌和厂商在进行调研后,指出最有消费潜力的其实是“千禧世代”,这个族群正愈加主宰国际潮流、社会脉动和企业转型,对应了这一部分人的心理,就有商机和盈利。

陈炻明说自己的同学就是一群“千禧世代”,自己在思想上挺受冲击。“我之前的设计偏向成熟,对于年轻族群的需求,以前比较忽略,以后试试看多做些解构又重构的男女装作品,会更加限量,大概一两件,更直接明确地针对小众消费者,在产量上‘减负’,自己的成本压力也会小一点。”

杨德翰和符晗则是标准“90后”,了解自己,也是了解潜在消费者。杨德翰说即使世代相同,不同人在品味上各有侧重,不能划一视之,不过他总结后觉得,千禧世代总体上追求基本款式和简化设计,而在细部上讲究趣味。

符晗则说:“千禧世代更真实地面对自己,更大胆地满足自己、表现自己。”

——时尚风向已变,设计师岂能因循守旧?

无论消费形态改变,还是千禧世代做主,都不是时尚设计行业单独面对的问题,你和我谁都无法置身事外。不过,当我们每天踏出家门面对世界,仍需要一身最能传达个人意识,最能成功自我行销的一件衣裳,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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