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快乐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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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最新公布的调查发现,新加坡人的快乐指数持续下跌,过去10年来越来越不快乐,而最让他们困扰的是各种费用问题,包括车价、房价和生活费。为什么那么多新加坡人不快乐?

厄瓜多尔、丹麦、德国和日本的青年,又如何看待快乐这件事?

林恩扬

国籍:新加坡

年龄:26岁

职业:技术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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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扬认为快乐的泉源,是与人建立良好关系。(受访者提供)

@新加坡的教育制度是世界教育领域中成功的典范,但在这顶级教育制度下成长的孩子很多都放弃了自己内心的诉求,选择一条世人视为成功,但不一定适合自己的道路。我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很多时候与学历挂钩,学历因此成了奠定我们一生成就与潜能的工具。

相信新加坡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曾因学习压力而感到沮丧,甚至怀疑过自己,而这无形的压力正是让我们无法感受快乐的主要因素。

相信政府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所以近年来一直积极推广教育制度的改革,让孩子能在不受束缚的环境下成长。小学离校考试积分制的改革,减少学生之间的区分,能更有效地反映他们的学习成果,政府也不断鼓励家长根据孩子的学习需要选择适合他们的中学。

如今,报读初级学院已不再是考进大学的唯一管道,热爱音乐、体育和艺术的学生也开始受到关注。只要政府与家长携手引领孩子在他们所热爱的领域中成长,就算在学习生涯中碰壁,他们也会因着兴趣而不轻言放弃,从中寻找到乐趣。

若以世俗的眼光看待世界,会认为一生积累的财富与社会地位是喜乐的泉源,但我并不那么认为,我更重视和在乎的是与人建立良好关系。一个人可以很富裕,内心却无比空虚,人与人之间交流所带来的乐趣,很多时候远远超越物质所能提供的满足。

26年的摸索让我终于找到能让自己快乐的生活方式。我所向往的生活既平凡又一般,努力过好每一天,能为家人提供平日所需。其实,快乐秘诀很简单,只要肯放慢脚步,数算生活中各种恩典,知足常乐,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献上感恩,不把一切当成是理所当然的。

阿隆索 Alonso Quijano

国籍:厄瓜多尔

年龄:27岁

职业:研究生

来自南美洲厄瓜多尔,目前在中国厦门大学修读音乐硕士,擅长陶笛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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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隆索擅长演奏陶笛。(受访者提供)

@2018《世界快乐报告》按人均生产总值、平均寿命、社会福利、生活自由度、慷慨度、贫富程度等调查全球156个国家的快乐水平,而我家乡——厄瓜多尔排名第48。我觉得厄瓜多尔人普遍上快乐、友善和乐观。乐观是一种健康积极的生活态度,盖洛普调查也指厄瓜多尔是排名第四最乐观的国家。

对于厄瓜多尔人来说,快乐是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喜悦状态。我相信厄瓜多尔人的快乐时刻是与朋友在一起,哪怕是一起谈论足球,一起畅饮啤酒。我们的生活相比欧洲其他发展中国家较为简单。

若让我给自己的快乐指数打分,以目前来说,满分为10分的话,我会打四分。如果是五年后,我想会是六分。我是个有抱负的年轻人,而我也正努力地朝目标迈进,我相信那时我会变得更加快乐,更有成就感。

对我来说,学习是最快乐的事,也是一件不须花很多钱就能享受到的快乐。有人选择在年少时拼了命去努力,在年长时方才享受生活,就像许多华人也许会有在年老时“苦尽甘来”的想法。但我却希望趁年轻享受当下,我很满意目前的生活,也把握机会做我喜欢的事,如:玩音乐和研究经济,我希望未来还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

新加坡人快乐指数下跌,这让我在思考这么一个繁荣的国家,人民为何找不到快乐的理由?老实说,当我到新加坡观光时,我对这个国家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国家好干净,人民循规蹈矩遵守秩序。或许不是新加坡人不快乐,而是他们不擅于表露出他们的快乐,我认为亚洲人在文化上始终较为保守。我希望大家能敢于表达自己的感受。记得笑容是具有感染力的,若你经常微笑,也会带给他人快乐。

其实,我认为很多不快乐的人是因为金钱或事业的缘故。因此我想鼓励不快乐的人不要只追求物质,必须懂得抒发自己的情绪和更加注重和家人的关系。

我向往到一些敢于追寻幸福的国家,我到巴西游玩时十分讶异当地人是如此爽朗与友善。国家的经济成长不由得我们控制,但我们能控制每天的心情,享受工作,甚至是和家人好友相聚的时间,那些恰恰是更重要的。

泽田璃纱
Lisa Sawada Peterson

国籍:丹麦

年龄:19岁

职业:准备报考大学

在日本出生,后来随家人回到丹麦,目前在准备考试,希望考入建筑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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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璃纱:幸福不是牺牲某些你热爱的事物才能达成的东西。(受访者提供)

@两个星期前,我才刚从日本直岛回返哥本哈根。

在直岛工作一年的经验,让我学会独立生活,也让我遇见许许多多有故事的人。

在丹麦,我们有很好的政治制度,很好的福利、医疗和教育,这让我们比较放心,我们也是全世界缴税最高的国家之一,但我们相信这是好的。

许多人都会选择拨出一年空档(gap year)尝试各种事物,丰富人生,我的选择也算是自然而然吧,只不过只身到日本生活,还是跟身边的人不一样。

对我来说,幸福不是牺牲某些你热爱的事物才能达成的东西。幸福也不是社会地位、工作或者成就。

我想,幸福关乎平衡——有一份工作,生活中有安全感,和家人相处,自由,然后在生活中找到意义,保持警醒,做你钟爱的事,和你钟爱的人在一起。

我在日本和丹麦两个截然不同的文化世界成长。在日本的时候,由于我的外表,大家都不认为我是日本人,这让我有点沮丧,但我想我们可以在这两个文化中找到平衡,我可以是丹麦人也同时是日本人,我不需要放弃任何一种身份,如果真要那样做,会非常痛苦。

我想成为一名建筑师,我觉得通过空间设计能够帮助人,甚至改变世界。对于入学考试,我心中有点担忧,在全力以赴的同时,我也享受其中。

Jascha Viehstadt

国籍:德国

年龄:33岁

职业:现代舞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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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cha Viehstadt:幸福不是物件,须要赚取换取。(受访者提供)

@我觉得“幸福”是乌托邦,它让人对天堂有个模糊概念,但实际上并不存在。这真是个残酷的发明。告诉一个伤心的人其实你是快乐的,真残忍。幸福二字让一切变得更糟。关于“快乐”的最好说辞应该是:你不会因为悲伤而沮丧(you are not sad about being sad)。

我不刻意追求幸福,而是试着做自己想做的事——舞蹈、旅行、睡一整天、爬山、清理厨房,伤心或大笑,听身边的人分享,看看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是不是须要牺牲什么才能达致幸福”这个疑问恰恰说明我们的社会将“幸福”视为物件,你必须赚取换取,我并不这么以为。它不存在,就别管它吧。

自从“人类被逐出美好天堂”的概念深植于我们脑中,整个西方世界都在寻找回归快乐天堂的道路。幸运的是,最近德国开始了一些运动,提倡从内在寻找天堂。我建议大家可以从瑜伽、有机蔬菜种植与烹饪,以及适当的冥想之中,得到启发。

现在我觉得有点无趣和无用,因为我不像以往充实,不过我知道情况就快要改变了,我很期待,但我不知道这是否让我开心或不开心。我父亲常说,只要总的来说快乐比难过多一点,你的人生就不赖了。

我有许多梦想,它们往往一个接着一个来。你可以说我的最大梦想是探索艺术,借用不同的媒介,如果有人问我是从事哪一行的,我会说我是艺术家,大家也都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人人皆为艺术家,他们可以为任何事情快乐。当然什么烂事都会发生。我的计划是,无畏地继续做下去。

小仓健太郎
Ogura Kentaro

国籍:日本

年龄:29岁

职业:农业社企创办人

原籍日本岛根县(Shimane),大学毕业后在京都知名豆腐公司工作,2015年回到成长的地方,在岛根云南市创办“宮内舎”(Miyauchiya),旨在推广岛根产的无农药糙米面、米粉、米粮及其他米粉商品,借此促进岛根农业发展,也增加消费者对农产品的认识,丰富当地社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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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仓健太郎认为,亲手栽种并生产食物是一种快乐。(受访者提供)

@我认为快乐就是拥有良好关系——我说的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有我们和大自然、动物,以及细菌等的关系。有些东西或许肉眼看不到,但如果可以感觉到关系良好,我就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美好。我的工作和农业有关,我又住在山区,所以这些“隐形”的关系非常重要。

当然,要生活也必须顾及到经济,但我做生意不是纯粹为了赚钱。我希望促进大家的交流,为大家(包括人类和大自然)创造长期效益。

在日本,我这样的想法或许不算主流。大部分日本人最关心的是健康,还有安稳的生活。大家不想有太多麻烦事,也害怕犯错。

2011年3月11日,日本发生东北大地震,让我意识到金钱不一定那么重要。居住的地方和生活方式反而会影响快乐。城市和乡下各有各的情况,都市人或许更需要钱。

即便很多人认为金钱不是万能的,也会思考快乐的意义,但他们未必想要改变。对日本人来说,快乐的要素之一就是安定、安稳。

如果要更快乐,就必须腾出时间,思考更多事情,例如人生哲学,而不是只想着学业功课。我们可以多参与社区活动,多累积生活经验,以及多了解历史。思考需要时间,所以不妨关掉电视、电话,尽量回归自然。

我现在搬回家乡住,工作之余也自己种菜、种米,自给自足;比起在东京生活,我现在需要的金钱更少。我也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和生活非常丰富多彩,也可以感觉到很多种不同的快乐。可以亲手栽种食物非常重要,即便国家经济出现问题,我还是能养活自己。有了这样的思维,会感觉自己的选择更多样化。

快乐的定义不一定随着年龄改变,我认为比起年龄,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什么,做些什么,以及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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