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巴尔干半岛小国克罗地亚在刚结束的俄罗斯世界杯决赛败给法国,虽然无缘夺冠,但仍给世界各国带来不小的振奋和启示。克罗地亚作为一个人口仅420万的新兴小国,国家足球队却打败排名比它靠前的阿根廷、丹麦和英格兰等足球强国,使得人们好奇究竟是什么因素促成克罗地亚的成功。有心人甚至质问:为什么克罗地亚办得到而新加坡不能。
除了克罗地亚,冰岛也踢进正赛,但无法从第一圈小组赛突围。尽管如此,人们讶异于这个人口只有33万、环境严峻的岛国,也可以组织出世界级足球队。33万人,相当于我国裕廊西和裕廊东的所有居民人数,也相当于每1万4000人,就要选出一个世界杯级的足球员。反观人口众多的中国、美国等大国,都总是被拒于正赛门外,克罗地亚和冰岛的经验因此说明,人口基数并不是打造一流足球队的绝对条件。
克罗地亚在世界杯的成功,主要有历史、政治、国民体质和培训制度等多个因素。传统上,克罗地亚人热爱运动,除了足球,向来在各种运动如水球、手球、篮球、网球、滑雪、拳击、帆船、射击、游泳等皆有杰出表现。在足坛,克罗地亚也不是平地一声雷。早在南斯拉夫时代,南斯拉夫国家足球队就有不少克罗地亚裔球员。克罗地亚1991年独立,国家足球队1996年首次参加欧洲足球锦标赛即晋级八强,1998年法国世界杯即夺得季军。
克罗地亚作为南斯拉夫解体后的新兴小国,通过国际足坛成就凝聚民族身份认同和团结国民,无疑是有效的。因此,足球作为有先天优势的运动,获得政府的大力支持,这从克罗地亚女总统在世界杯期间身穿球衣到现场给自家球员呐喊助威,可见一斑。克罗地亚人身材高大,从事体育运动有先天优势。加上历史和政治因素,政府和国家足球协会制度化投入及栽培,包括足协统一管理所有年龄层足球员培训工作、网罗12岁少年展开系统化培训,形同倾全国之力栽培足球队。冰岛也是如此,地理环境造就了不错的性格和体格素质 。虽然一年到头多数时候冰天雪地,但政府建设了大量室内足球场,制度化栽培年轻球员。
这些都是克罗地亚足球多年来保持实力和冰岛近10年突飞猛进的推动力。然而,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当中一些因素是足球强国所拥有的共性,例如身体素质和价值观,一些是克罗地亚和冰岛的特殊性,例如政治上的需要、2008年金融危机刺激了冰岛的足球发展,而这些因素正是我们不太可能拥有的。
要弥补身体素质上的差异,就需要更庞大的人口基数,以从中挑选体育人才,但我们不可能实现这一点。亚洲足球强国日本及韩国毕竟还是人口大国,所以能够找到足够的高水平体质人才。
足球强国整体社会和个人对运动的价值观和我们不尽相同,对体育运动的重视可能也远高于学业;像克罗地亚和冰岛倾全国之力栽培世界级足球员的做法,我们未必愿意付出这么做的社会成本。
我们终究是东方国家,传统上更重视教育,家长对孩子的首要期望是优良的学业成绩,其次才是体育或艺术发展。我们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体育或艺术可以填饱肚子。而这些都是人生路径的选择问题,并没有对错。
这些观念也体现在国家资源的配置上。安全和经济增长,与拥有世界级运动员,孰轻孰重,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因此将更多资源投入国家安全、教育和基础设施,因为只有安全、人才供应和基础设施,可以确保我们保持发展和继续增强国力,免除为外力所侵犯的担忧。
作为小国,我们建国以来就确立的国民服役制度,是国家安全的核心。国民服役无疑会对培养各种人才造成程度不一的干扰,尤其是在青少年阶段就须着力栽培的运动员。我们也许羡慕法国拥有19岁的姆巴佩,但那是法国先天条件所能促成的成就;新加坡处在完全不一样的地缘政治环境,注定我们必须优先重视国家安全以及教育。认识我们的特殊性和优先选项,才能更实际地看待我们何时才能参加世界杯正赛,或拥有世界级运动员的美好愿望。过于好高骛远,徒增不必要的内心纠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