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为本地电影创造更肥沃土壤

《热带雨》在本届台湾金马奖共入围六项大奖。(黄顺杰摄)
《热带雨》在本届台湾金马奖共入围六项大奖。(黄顺杰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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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论 2019年11月29日

本地电影《热带雨》和《幻土》在今年台湾金马奖大放异彩,夺下最佳女主角奖、最佳原著剧本和最佳原创电影音乐奖。虽然本地电影不时在国际影展和电影颁奖礼受到肯定,但在华人电影界盛事金马奖上获得大奖还是少见,所以成为本地影坛美事,国人也与有荣焉。

从上世纪90年代末的《十二楼》《钱不够用》,到2002年的《小孩不笨》、2007年的《881》《我在政府部门的日子》,再到2013年的《爸妈不在家》等,本地华语电影时有佳作。在这之前,本地华语电影发展沉寂了几十年。

在独立建国以前,新加坡曾是东南亚的电影重镇。新加坡是本区域发展较快、八方文化交汇的城市,所以20世纪初就有电影在本地放映,邵氏和国泰是本地历史悠久的院线和电影公司,莱佛士坊还曾出现在1925年的德国默片《环绕世界飞行》里。早期的本地电影生产以马来语为主,因为本区域马来电影市场需求庞大,但也有不少华、英语和方言电影,繁荣景象持续到60年代初。建国后,本地电影发展呈现下滑趋势,直到90年代末才略微出现复苏迹象,当中以邱金海、梁志强等电影人的作品为代表。

本地电影业走向没落的原因复杂。其中一个原因是早期的电影公司并没有着意栽培本地电影人才,而是高度依赖外来人才和投资。另一个原因是,国家建设的方向以工业化和贸易为主,对电影等文化艺术项目的资源投入较少。在建国前30年,这一对焦有助于经济快速增长,人民财富积累较快,但文化建设方面明显滞后,所以我国一度被认为是文化沙漠。

随着社会富裕起来,中产阶级扩大,教育水平提升,人们对文化和娱乐的需求逐渐增长,推动了本地艺术领域的发展。政府在90年代成立新加坡电影委员会(现新加坡电影发展司),如今还有媒体发展管理局,投入资源培养我国影视制作人才,包括支持本地电影制作和促进电影业发展。民间也有各种团体大力推动本地电影,如新加坡电影协会、新加坡国际电影节等。然而,本地电影业无法像同期开始发力的韩国影视产业那样一飞冲天,当中的原因也是复杂的。

这首先与本地电影创作空间受到较大制约有关系。表面上,宗教、政治、性爱等一直是敏感题材,有很多的禁忌电影人不敢碰触;往深一层,触及人性和社会阴暗面等的题材也不容易得到支持。《热带雨》题材涉及师生恋,导演陈哲艺找不到本地学校肯借出校园拍摄,因为校方担心影响学校声誉,最后只能到马来西亚拍摄,就很能说明问题。

本地社会对艺术创作的开放心态也有不足,尤其对不伦恋、妓女、性欲等题材普遍无法接受。本报娱乐版《观众大声说》有读者留言指《热带雨》“内容很不健康”,不希望这种题材的电影得奖。早前也有读者投函言论版《交流站》,指香港导演陈果的电影《三夫》“内容意识不良、低俗、一无可取”。由此可见,本地观众除了口味单一,只对好莱坞大众化大片感兴趣,对题材的接受度也相当保守。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创作,除了着重商业回报的主流电影,有不少是挑战或批判主流价值观的小众电影,如果市场无法培养出有较大宽容度的观众群,本地电影发展将局限在搞笑片、鬼片或有官方宣传意味的主流片种。口味小众、手法前卫的电影得不到足够的商业回报,投资者自然不愿投资。政策、社会观念的不够开放和商业上的制约,可说是本地电影业进一步发展的三座屏障,始终难以逾越。

近年来东南亚不少华语电影人才在两岸三地脱颖而出,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如本地的陈哲艺、马国的廖克发、台湾籍缅甸裔的赵德胤等,使得东南亚电影人才越来越受到关注。来自马国新山的杨雁雁在金马奖封后,引起新马两地人关于她究竟是马国影后还是新加坡影后的争论。东南亚华语电影市场不大,与其囿于国籍之分,不如抛开门户之见,鼓励电影业人才和资金自由流动,携手打造更广阔肥沃的电影业土壤。

本地电影业依然是一条很寂寞的路,需要一批孜孜不倦、有坚持有理想和敢于面对失败的人员投入,更需要国人给予更多的爱护、支持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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