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昕:不要落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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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法国夺得世界杯,美国时政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特雷弗·诺厄(Trevor Noah)竟惹了祸。

只因诺厄多加了一句,祝贺非洲人赢得世界杯。

夺冠的法国队里有不少非洲裔球星——姆巴佩(Mbappe)、坎泰(Kante)、波格巴(Pogba)、马图伊迪(Blaise Matuidi),这让来自南非的诺厄深感自豪。没想到此话一出,引起法国网民抗议,驻美大使还写了一封信给诺厄。诺厄后来在节目上念了出来,他也没想到人们反应如此激烈,不过他重申自己的立场:难道一个人就不能同时拥有法国身份与非洲裔传统?脱口秀本色的他不忘调侃,如今欧洲的非裔人口,让人联想起的,难道不是欧洲的殖民主义历史吗?

诺厄最初的调笑未必正确,但他后来的解释,确有让人信服的地方。对啊,为什么一个人就不能同时拥有两种(甚至多种)文化身份?为什么我们总被民族国家的意识形态所束缚?

最近听美国历史学家史奈德(Timothy Snyder)谈20世纪欧洲历史,他认为民族国家的概念∕意识形态,纯属神话,用以粉饰以欧洲为中心的海洋帝国(如英国与法国)与陆地帝国(如奥匈帝国与纳粹德国)的失败。帝国的历史被巧妙改编为民族国家,从此新兴的小国有了可以溯源的民族神话。

这些神话方便建立想象的共同体,说好听是团结,不好听就是同化了。

在东南亚的后殖民语境里,我们也可以看到国家意识形态,与在地长久以来多元纷呈的状态之间的拉扯。

教育制度是雕塑国家意识形态的基本工具,以马来西亚最近的热门话题——如何承认统考文凭的问题为例,我认为其重点其实不在承认与否,而是当地各源流教育体系,有没有能力,日后将各种现状的历史成因,相对客观地传达给下一代,帮助他们理解现实,不轻易坠入政客煽动性的论述之中。

马来西亚的华文独立中学,是1961年教育改制的产物。在马来(西)亚独立以前,各地早设有民办的华文中小学,殖民政府也开设许多公共教育机构,后者的考试制度(现在的O和A水准考试),以SPM和SPTM的新名字延续其殖民历史(并且获得全世界教育体系的认可。历史何其吊诡);反倒是独立后出现的独中统考文凭,一直被排除在国家认可的范围之外。

以历史观之,独立国家是后来的发明,教育改革是马来西亚单语言意识形态的第一波工程,却引起民间华人群体反对,成为马来(西)亚50多年来未曾休止的政治议题。

2017年马来西亚全国中学生人数超过200万人,而独中生只有8万5000人,因政治操作的缘故,独中被看作是巨大到足以撼动国族神话的对立体系。可是舆论却何其善待新兴的私立中学,事实上2016年私校学生人数已近11万人,且正高速扩张。不是说私校有问题,而是想指出,政治可以把一件事无限放大。

说真的,21世纪的今天,国族论述已经落伍,教育体系应该培养的是公民意识。

我认为公民意识即:了解差异,保护弱势,维护正义。

最近学者王德威在台湾中研院演讲时,就精辟地指出台湾的未来出路,我想也适用于其他地方。

最后引用一段王教授的话作结:“无论自居为移民、遗民、或夷民的后裔,当代台湾更重要的挑战首在培养公民。只有守法讲信、不为一党一派之私所囿的公民社会,才能延续台湾文化的政治命脉。”

(作者是新闻中心副刊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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