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位年轻议员妈妈提出奶粉价格高昂的课题，引起社会的关注。上星期，新加坡竞争局发布的有关调查报告，也叫人大开眼界，看似平平无奇的奶粉市场，原来个中大有乾坤。
首先，新加坡统计局数据显示，900克装配方奶粉从2007年的25元飙涨至去年的56元，涨幅为120％，远高过同期名义收入中位数的65.6％增幅。所谓的配方奶粉价格飙涨的原因何在？是缺乏竞争吗？看来不是。
据报道，单单职总平价超市销售的奶粉品牌就有150多种，每公斤售价从22元至97元不等。这么多品牌的奶粉，这么多的选择，售价相差又那么大，人们是有选择的，但却在申诉奶粉价格飙涨。职总平价超市发表文告说，超市将扩大货源，为消费者提供更多选择。这显然不是问题的所在。
有议员指出，问题可能在于目前受到消费者垂青的只有少数几个品牌，而售价不断上涨的也正是这些“名牌”产品。所以，不能一竹竿打翻一船人，说所有的奶粉售价都在飙升。
国家发展部兼贸工部高级政务部长许宝琨医生在国会所作的回应是，“目前，一罐900克的奶粉有的卖20元到30元，有的售价则高达60元，家长在不同品牌之间是有选择的。这也回归到教育家长无须因购买较便宜的奶粉给孩子而担忧，因为较便宜的奶粉营养价值不比较昂贵的奶粉差……只要婴儿喝得惯，或是对某个品牌没有产生过敏反应，家长无须花更多钱购买同样品质的奶粉”。
他也指出，尽管一些奶粉厂商宣传其产品对婴儿更有好处，但这方面的科研证据偏弱。在缺乏更充足信息的情况下，家长应谨慎看待这类广告宣传，也不应把价格高低与品质好坏画上等号，贵的不一定就是好的。
基此，政府将通过多种管道确保奶粉的价格合理。这些管道包括向家长传达关于奶粉的正确信息、通过医院提供更多育儿知识、检讨条例以允许更多品牌的奶粉上架，以及加强对奶粉宣传的管制，以提高消费者保障。
问题是，为什么多数人宁可选择售价高昂的品牌，舍弃售价低廉的品牌呢？有家长反映，他们担心最便宜的奶粉营养成分不足，而该品牌也没有提供样品，加上孩子习惯特定奶粉的味道后不容易更换品牌，所以他们没有购买让孩子尝试。这是一种价低者品质必属劣等的心理。
很显然，多数人相信奶粉商的广告宣传，贵者必属好货。但竞争局的调查揭开了更多的内情。调查发现，政府医院会给不同品牌相等的“宣传期”，私人医院则可根据制造商的多方面赞助，更长时期地采用某个品牌的水奶，达到更广泛的宣传效果。一些奶粉制造商也通过为医院提供水奶或其他方面的赞助抢攻市场，让婴儿一出生就喝上其品牌的“第一口奶”。
为了抢攻市场，大批发商打广告和搞赞助，自然成本上升。竞争局的调查报告显示，从2010年至2014年，本地主要奶粉厂商的营销开支总共提高42.4％，相信这是推高奶粉零售价格的原因之一。制造商的主要行销途径包括为医院供应水奶、通过促销活动、传统和数码媒体宣传等。这是实力较为单薄的奶粉商能力所不及的，也因此形成不完全的竞争。
报道说，水奶装在不超过100毫升的瓶装，无需冲泡，只在本地医院供应，协助那些无法哺乳、因医药原因而不能哺乳，又或者做出相关要求的产妇喂饱婴儿。瓶装上印有制造商品牌，除非家长特别要求喂婴儿某个品牌的水奶，否则医院在任何时间只提供一个“默认”品牌的配方。这很自然产生一种心理诱导作用。
调查也发现，一般上，医院给奶粉商的“宣传期”采取轮流制，根据医院与制造商的不同协定而异。调查发现，尽管政府医院在一年内以公平的方式，轮流给予不同品牌同样长短的“宣传期”，但私人医院却可根据制造商所提供的多方面赞助，更长时期在医院采用相关品牌的水奶，即达到更广泛的宣传效果。但所谓公平也只是对少数几家“名牌”供应商来说而已。
本地六大婴儿奶粉品牌都有参与调查中的私人医院牛奶轮用制。除了供应水奶，制造商也可为私人医院提供多方面的赞助，如赞助医院内育儿相关的座谈会、送产妇新生儿礼包、赞助医院年终晚会等。一些厂商也选择通过金额让医院延长采用其水奶的时期。
经此不厌其详地引述新闻报道，我们对问题应可以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贵的奶粉不等于好的奶粉。主管人口及人才署的总理公署部长杨莉明也说了，不论行销做得多好，“奶粉就是奶粉”。只要农粮兽医局批准进口，该款配方奶粉就适合让孩子喝。但人们就是不买便宜奶粉。很显然，大家用的是“医院用的”奶粉。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停止医院给奶粉商“宣传期”的做法呢？家长都是相信医院和医生的。这就让一些奶粉商和医院或医生之间有了搭建“共同利益”平台的空间。表面上看这是利益均沾，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终买单的还是消费者。
其次，是奶粉商靠大力宣传打广告行销的问题。消费者协会和农粮局已表示，将对奶粉公司广告进行检讨，确保广告不含以奶粉营养价值做出误导性或没有根据的宣传。问题是，如果说那些高价奶粉的广告宣传都言过其实，那为什么消费者协会属下的新加坡广告标准管理局这些年来却没有采取行动？
高价奶粉问题突出了这么一个有关市场竞争规律的信息：厂商无时不在找机会钻空子，一不小心，就会出现不完全竞争的情况。人为的因素可以扭曲市场的竞争性。尽管市场上奶粉品牌多得是，但少数几家供应商却可以通过市场操作，基本上使竞争机制失灵。不过，在监管甚严的新加坡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堪称咄咄怪事了。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
前国会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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