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17日，印度尼西亚同时举行总统选举与国会选举，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总统选举。在总统选举竞选期间，佐科—马鲁夫组合与普拉博沃—桑迪组合看来是势均力敌。投票结束后不久，12家民调机构发布快算的结果，全部民调发布的结果一致，佐科—马鲁夫组合获胜，他们获得54%和58%之间的选票，而普拉博沃—桑迪只取得42%和46%之间的选票。


不过，普拉博沃当晚立即发表声明，扬言这些民调机构的计算大有问题，并根据他自己的人计算，所得的结果正好相反。他宣称他的组合是获胜者。不过，他呼吁支持者不要受对手挑衅，做好捍卫票箱的工作，以免对手做手脚。他也呼吁支持者静候竞选委员会（KPU）正式的计算成绩出炉。


尽管如此，他又在4月18以及19日宣布他的组合获胜，并批评那12家民调机构“撒谎”。一些民调机构反驳道：他们历来的快算都与官方的正式计算相差无几。佐科没有宣布自己的组合获选，不过引述民调的快算成绩。他呼吁支持者自我克制，等候竞选委员会的正式计票结果。


根据条例，竞选委员会有多达35天的时间计算选票，但也可能提前计算好，一旦计算结束后会宣布结果。如果候选人不满竞选委员会的计算结果，有关人士需要在三天内向宪法法庭申请复查，而宪法法庭的判决是最后的决定。


其实，普拉博沃在2014年总统选举时也用过相似的手法。当时，民调机构的结果显示佐科的组合获胜，但普拉博沃不愿接受。当正式计算的结果宣布佐科获胜后，普拉博沃依然不认输。在宪法法庭审查后，确定佐科获胜，普拉博沃方肯罢休。


可是，在今年4月2日，即在总统选举前两个星期，与普拉博沃联盟的阿敏·莱依斯（民族使命党领导人）在公开演讲中指出，如果在选举过程中有舞弊的现象，他的团队将会动员民众组成“人民力量”，通过示威活动解决舞弊出现的问题。言外之意，他的团队不要通过宪法法庭审理有关总统选举的事项。由于这个号召不符合民主程序，因此遭到许多人反对。其中，支持民族使命党的穆哈默迪亚组织，也不同意这种反民主的手段。


这次普拉博沃拒绝认输，故技重施，可能是仿效以前的做法。但是，这次的情况与2014年有些不同，因为经历了2016年的212大示威之后，佐科阵营的钟万学寻求连任雅加达首长落选，并以亵渎回教的罪名被判入狱两年。


佐科的挑战


钟万学事件反映了印尼宗教两极化，比2014年总统选举时更为严重。印尼宗教两极化的风险，可能一触即发，造成社会的不稳定。佐科认识到这一点，在选举结束后表示要与普拉博沃见面，但是遭后者拒绝。


根据民调机构的快算，这次总统选举佐科已经胜出，其获胜的原因可归功于高投票率。据统计，这次投票的选民超过80%，大大地协助了佐科的得票率。在2014年，佐科的组合险胜普拉博沃的组合6.3个百分点，这次则胜普拉博沃组合10个百分点左右。


在2014年及2019年的总统选举，佐科以及普拉博沃的基本盘并没有多大的变动。譬如，佐科在中爪哇、东爪哇、峇厘、苏岛南部、西加里曼丹以及基督教区域都胜选，其所得的票数也要比2014年多。普拉博沃则在西爪哇、万丹、苏岛的大部分地区、部分的苏拉威西岛，获得了同上一届一样多或者更多一些的票数。


这意味着，印尼的选民已经两极化。他们的投票方式并没有改变。不过，佐科这次能够获得多一些票数，是因为佐科基本盘的选民踊跃投票，才使佐科的得票增多。由于其得票率比上一届总统选举多些，所以还不至于出现“信任欠缺”(trust deficit) 的情况。


在总统选举的同时，印尼举行了国会选举。这次的国会选举也对佐科有利。在2014年，普拉博沃的联盟政党多过于佐科，但是2019年的选举恰恰相反。根据快算的结果，佐科阵营除了他隶属的民主党斗争派（19.49%）外，还有四个进入国会的政党：戈尔卡（11.64%）、民族觉醒党（8.97%），民族民主党（7.84%），建设统一党（4.40%），共占有59.17%的国会议席。普拉博沃阵营的四个政党，即大印尼运动党（13.37%）、公正繁荣党（9.66%）、民主党（7.63%）和民族使命党（6.83%），总共只获得37.49%议席。值得一提的是，国会议席的竞选，普拉博沃接受民调机构的快算结果。


在这次总统选举后，佐科的首要任务是如何团结两极化的选民，这不是一件易事。同时，在竞选过程中，佐科利用“身份认同政治“的战术，使伊斯兰的势力空前提高。佐科要重回他在钟万学事件前的多元文化的政策，可能会有一定的困难。在往后的宗教政策中，我们且看佐科是否真能控制马鲁夫的保守派伊斯兰主义。


伊斯兰传教士联合会（伊联, NU）在这次总统选举中，获得最大的利益。由于它的领袖当了副总统，伊联很可能在政府政策方面有更大的影响力。至于个人方面，获得最大好处的是桑迪。他在这次的总统选举表现良好，大大地抬高了他的知名度，为他在2024年的总统大选，在一定的程度上铺平了道路。


到目前为止，竞选委员会只完成计算22%的选票，而这个部分的正式计算显示佐科的组合获胜。正式的赢家将在总统选举后的35天内揭晓。普拉博沃是否能够接受这个民主的裁决，将是印尼民主制度的考验。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