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长彦:冠病的“断路器”:为何时间至关重要

新加坡昨日起已开始实施“断路器”抗疫措施。(档案照)
新加坡昨日起已开始实施“断路器”抗疫措施。(档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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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的2019冠状病毒疾病病例已超过100万起,数万人染疫丧命。许多国家处于封锁状态,面临经济衰退。

上周五,新加坡政府宣布了从昨天开始生效的严格的社交距离规定,包括关闭所有企业和学校,但提供必要服务的企业除外。

这些措施是必要的,因为新加坡目前有超过1300起病例,并且每天出现数十起新的本土感染病例,其中相当多与其他病例没有关联。不少客工宿舍出现感染群,一些医护人员也染病了。

一直到2月初,一些人还在说,这次的冠状病毒疫情就像一场严重的流感,并谴责边境封锁和隔离措施。

如今,从病毒如何蹂躏欧洲和美国可以清楚地看出,如果社会继续我行我素,疫情就会迅速失控。

从医学或医疗的角度来看,新加坡抗击冠病19祸害的努力可以概括为两点。

首先,在公共卫生和社区层面:有效地将病毒的传染数保持在1以下。

第二,在临床和医院层面:通过不让我们的医院服务,特别是加护病房服务不堪重负,来降低死亡人数。

疾病动态

控制传染病疫情总是在与时间赛跑。浪费时间或错过机会,意味着更多的病例和生命死于这种疾病。

从昨天开始实施的措施,为这个国家赢得了宝贵的四周时间,来降低病毒的传染数,打破其传播周期。

传染数(reproductive ratio,简称RO),是指每个具传染性的病例,在传染过程中预期产生的额外病例数。

基本传染数(basic RO)是指在没有外力干预疾病传播,或社会不采取社交距离或封锁等干预措施,同时所有人都没有免疫力的“自然”状态下,一种疾病的传染数。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网站,冠病19的基本传染数估计在2到2.5之间。

另一方面,有效传染数(effective reproductive ratio,简称R或Rt)是指在社交距离等干预措施实施后的实际传染数。

现在每个国家的目标是通过各种干预措施,将它们的有效传染数,从其“自然”状态或2到2.5的基本传染数,降至1以下。

当有效传染数小于1时,受感染人群的规模会随着时间缩小。如果有效传染数超过1,则受感染人群的规模会增加;也就是说,将出现日益严重的流行病。

时间至关重要

在控制流行病和大流行方面,必须再三强调的是时间因素。

倍增时间(doubling time)是指使感染人数倍增所需的时间。

潜伏期是指从感染到出现症状的阶段。新加坡研究人员3月28日在《柳叶刀》上所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指出,冠病的潜伏期平均为四天。

另一个须要注意的基于时间的计量方法,是人际传播的间隔时间(serial interval),即传播链中由一人传至另一人的间隔时间。最近发表在《新兴传染病》(Emerging Infectious Diseases)杂志上的一篇论文,就根据中国在湖北省以外的数据,估计人际传播的平均间隔时间为四天。

既然冠病的潜伏期平均天数和人际传播的平均间隔时间均为4天左右,这意味着存在明显的无症状或症状前传播。

这是冠病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流行病学特征,使其有别于沙斯(SARS,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也更危险。

降低有效传染数

迅速降低有效传染数的最快、最有效方法是保持社交距离。

如果一个病例在具传染性的期间,每天与正常人数的一半有密切接触,那么他的有效传染数是基本传染数的一半。

如果每个人都保持社交距离,并逐步将密切接触的人数减半,那么整个社区的有效传染数也会减半。

例如,如果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平均每天会接触50个人,通过保持社交距离,他只接触25个人,那么如果他被感染,与没有保持社交距离比较,他只会感染一半的人。一旦减半,整个感染群的病例数就会变得更容易管理。

让我举一个例子。假设人际传播的间隔时间为四天,有效传染数为2.5。也就是说,每起病例在四天的周期内会传播给另外的2.5起病例。

按照这个速度,16天内将会有64起病例。28天后,将会有多达1016起病例。

现在假设保持社交距离措施开始生效,我们成功地将有效传染数降低至1.25。假设人际传播的间隔时间同样为4天,16天后将有八起病例,28天后将只有19起病例。这要比有效传染数为2.5时的病例少得多。

一旦病例数得到控制,一个优秀的现场流行病学小组可以在大约两周内,调查疫情和检疫密切接触者。

除了保持社交距离,良好的个人卫生,如勤洗手、不摸脸和戴上合适的口罩,都有助于显著降低有效传染数。

人际传播的间隔时间,对感染群的规模也有显著影响。仅仅将人际传播的间隔时间缩短一天,将使感染群的规模增加几倍。

必须在第一个病例出现后的两周内控制住感染群,因为到一个月过去时,问题的规模已经迅速扩大到可能是危机级别。

不幸的是,虽然我们可以改变我们的行为,来快速降低有效传染数,但人际传播的间隔时间是病毒的一个特征,不容易改变;因此,最重要的是采取迅速和果断的行动来控制感染群,例如追踪接触者和隔离。

了解流行病学的基础知识,有助于我们理解,降低传染数和迅速采取行动的必要性。

如果不加以控制,而人际传播的间隔时间为4到5天,并且传染数为2,则一起病例可在约一个月内,产生一个约有100起至200多起病例的感染群。

如果传染数为2.5,感染群的规模就会达到灾难性级别:一起案例可能会产生400起到1000起病例。意大利、西班牙、美国或英国等地的情况可能就是如此。

新加坡一直在积极追踪每一起病例的接触者,并将他们隔离起来,以降低有效感染数。

我们必须加强防疫措施。与更多地依赖于政府和医疗工作者的前几轮措施不同,这一轮措施要求我们所有人都遵守规定和保持纪律。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这场与时间的赛跑中发挥重要作用,以降低我们的感染人数。我们必须做到,否则就要承担其后果。

(作者是公共卫生专科医生,也是新加坡一家私人医院集团的首席执行员;2006年至2009年任新加坡医药协会会长。原载2020年4月7日《海峡时报》。黄金顺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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