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洁白纯净的口罩，在2019冠状病毒疫情时期，染上多彩的政治色调，充当外交工具，述说着各国或地区间的博弈。当疫情退却后，口罩作为战略工具的历史将永远铭记。
第一，口罩瞬间染上政治色彩。1月23日中国武汉封城，等于向全世界宣告中国暴发冠病疫情的严重性。1月24日台湾政府宣布禁止口罩出口一个月，以确保台湾有足够口罩供应。台湾如此迅速回应中国大陆发生的疫情，以致马英九抨击说“政府实在没有人性”。
蔡英文政府没有人性吗？1月22日台湾捐赠的6000个口罩抵达澳大利亚。4月1日蔡英文宣布，台湾捐赠1000万个口罩支援疫情严重的国家，其中美国200万个、欧洲700万个以及邦交国100万个。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迅速回应表示感谢，并强调台湾的行动证明“团结使我们更为强大”。显然，蔡英文政府对中国大陆政府的怨恨战胜了人道主义考量。同样，因为政治的需要，疫情再严重的台湾不会得到世界卫生组织的帮助，台湾无缘世卫组织的技术会议。政治绝对凌驾于台湾海峡两边的健康，乃至所有问题之上。
第二，戴口罩是个政治问题。在武汉暴发疫情后，柬埔寨首相洪森彰显了对中国的忠诚。1月30日洪森警告记者和官员，如果戴口罩将会被赶出去。他宣布：不许戴口罩，不停直航，不撤侨，不歧视中国人。2月初，洪森向中国提出访问武汉，中国婉拒了他的请求，并提议将访问地点更改为北京。洪森此举令中国感动，3月22日中国亚洲经济发展协会向柬埔寨捐助10万个口罩；3月28日中国红豆集团向柬埔寨捐赠100万个口罩。此时的中柬关系是用口罩铺垫的。
第三，口罩成为红色外交工具。中国在控制疫情后，开始向众多国家提供包括口罩在内的医疗物资。截至3月20日，中国已向82个国家和世界卫生组织、非洲联盟提供抗疫援助，彰显了“中国力量、中国担当和中国精神”。
中国的口罩外交有利于扭转因疫情给中国所带来的负面形象，以致3月28日英国广播公司（BBC）以“中国‘口罩外交’如何重塑‘倒下的大国形象’”为题发表文章。文章没有积极回应中国官媒发出的“理直气壮，世界应该感谢中国”的呼声。文章一开头就指出，冠病疫情在中国暴发后，日本民间和政府层面向中国捐赠口罩等物资。1月28日人民日报海外网报道，韩国向中国提供200万个口罩等医疗物资。
中国舆论让“世界应该感谢中国”的结果适得其反，招致反感。在欧洲国家看来，在感谢中国时，要强调这是礼尚往来，因为2月份中国疫情肆虐时，法囯和欧盟也提供了相当的物资。3月下旬冯德莱恩表示，在中国最紧急的时刻，欧盟应中国请求，向中国寄去了56吨的医疗援助物资。法国《世界报》评论转而指出：“不过，很奇怪的是，对于这一援助，从来也没有被摄入中国的官媒镜头。”
3月27日法国国际广播电台以“中国口罩外交惹欧洲反感”为题刊文指出：“中国向处于危难中的意大利提供口罩，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但官媒有失体面的夸张宣传，自媒体营销号自我膨胀的过分吹嘘，终于引起了西方舆论的警惕。”
令人遗憾的是，中国出口的口罩不合格，中国口罩外交打了折扣。3月28日荷兰卫生部宣布，收到130万个中国制口罩，但经两次测试，发现口罩未能紧贴脸部及过滤病毒功能不合格，下令全数回收。
3月份中国网络传播一段视频，视频里一名口罩生产工人用大把口罩擦鞋，并称“还没拿来擦屁股呢”。这段视频从国内疯传到海外，美国司法部长巴尔也转发该视频。4月2日中国腾讯网在题为“口罩赌局下半场”的采访报道中披露，目前市面上不少口罩的过滤效率仅在20%至30%之间，甚至有的才10%，主要是上游原材料偷工减料，很多工厂根本就不是什么无菌车间等生产环节，埋下了品质隐患。
第四，口罩成为战略物资预示全球化往回撤。冠病疫情首先在中国暴发，中国很自然地把口罩作为对抗疫情的战略物资对待，这就是中国从1月起的五周内进口20亿个口罩的原因，全世界各国的口罩迅速汇集到中国。
中国的世界工厂地位迅速遥遥领先全球口罩生产，在武汉冠病疫情发生以前，中国生产了全世界一半的医用口罩。冠病疫情暴发后，中国在全国范围推动口罩的扩产转产。2月29日，中国口罩日产量达到1.16亿个，是2月1日的12倍。据摩根士丹利估计，当下中国已经控制了全球口罩产能的85%。
反观美国，3月26日《纽约时报》以“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为何没有足够的口罩？”为题刊文指出，为什么美国医护人员的口罩快耗尽了？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怎么会看到自己陷入如此不幸，且可以避免的境地？4月3日在中国生产口罩的3M公司发声明说，公司获得中国政府的批准，将把在中国制造的1000万个N95口罩送到美国。
由此推断，美国会重新审视为降低成本所形成的供应链。医疗供应链在这场疫情中表现出的脆弱性，令美国刻骨铭心。华盛顿的国安专家格兰特（Rebecca Grant）在福克斯新闻网站发表文章呼吁，在疫情结束后重新考虑美中关系，尤其是双边经贸关系，首要问题就是让药物制造回归美国。她还说，冠病病毒将终结我们所知的全球化。
柏林墙倒塌后，各国之间可以忽视政权性质而共同推进全球化的和平主义实践，已证明失败。已知的全球化呈现显著对立的意识形态，全球化肯定往回撤，口罩的全球供应链将瓦解，主要国家都将会注重口罩生产的战略意义。法国总统马克龙希望实现法国口罩生产的“完全自主”，代表了众多国家的愿望。
（作者是中国上海师范大学商学院经济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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