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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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早点
北看记
距离2013年中共中央做出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大决定，已过去两年半。本届中共领导人的任期也已过去三年多，余下只有一年半了。
最高层大概也感觉到时间流逝的压力，社会对改革越来越没信心，必须发出明确的改革信号，正本清源。最近两个多星期，中共总书记习近平与党内二号人物、政治局常委兼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密集到地方考察、主持座谈会、内部谈话公开，释放的信号让人目不暇接。
4月24日至27日，习近平连续四天在安徽视察，最受瞩目的是到了被称为“中国农村改革发源地”的小岗村。同样是4月24日，李克强在四川泸州地震三周年之际，前往当地考察灾后重建工作，特别强调发展“新经济”，推进经济结构改革。
习李同一天分头出访安徽与四川，一些境外媒体即刻敏感地察觉这绝非巧合。在中共历史上，四川与安徽是在文革即将结束、改革开放即将启幕的关键时刻，由两大改革先锋主政的省份，有记载说当年有民谣称“要吃粮，找紫阳，要吃米，找万里”，可见这两地的改革深得人心，成果斐然。
比习近平出访安徽小岗村更引人瞩目的信号，是他在合肥主持召开座谈会，对“来自安徽省和全国各地的70多名知识分子、劳动模范、青年代表”说，当局对知识分子的意见和批评要“多一些包容、多一些宽容”“坚持不抓辫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
这几句“三不主义”谈话公开后，习近平借安徽之行来重新昭示走改革道路的意图就非常清楚，无须再怀疑。
小岗村是中共启动改革的符号，“三不主义”在中共党史上也有出典，核心是鼓励知识分子解放思想。1978年12月13日，邓小平在中央工作会议闭幕会上说：“我们要创造民主的条件，要重申“三不主义”：不抓辫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这番讲话为中共结束文革、启动改革定下基调，讲话的题目也被确定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
近期，中共高层释放的“挺改革”信号不少。4月19日，习近平在另一场座谈会也提出对网民要“多一些包容和耐心”。事实上，今年3月全国“两会”上，习近平首次用“亲”“清”阐明新型政商关系，《人民日报》最近将之解释为，官商之间“既不可权钱交易，也不能互不往来”，试图扭转过去几年来在雷霆反腐的背景下，一些官员对民营企业家不理不睬，结果在推动经济方面“不作为”的现象。
不过，与此前一样，当局最近这一系列信号依然是混淆的。
本月初，就在习近平提出“包容与宽容”后没几天，中共理论杂志《求是》发表他去年12月的讲话，表明任何违反中共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的观点，在党校内都是不允许的。
紧接着，质疑“党媒姓党”的任志强被处分留党察看一年。5月3日，《人民日报》刊发习近平今年1月的内部讲话，包括他警告“党内存在野心家、阴谋家，从内部侵蚀党的执政基础”，要“消弭隐患、杜绝后患”。
“野心家、阴谋家”也是文革语言，曾用来形容文革时期的中国国家副主席林彪。这段文字面世后，各方浮想联翩：“野心家、阴谋家”指的是已被打下的反腐败目标？还是暗示仍有“阴谋家”匿藏着，新一场政治运动又要上演？
其实，根据现有的迹象，极端局面发生的概率已经减低。比较能确定的结论是：当局意识到此前过度的管控，已对全面深化改革与经济发展造成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改革亟需突破口，但确保中共执政地位也是当局的底线。因此，如何一面营造宽松，适宜改革的外部氛围，同时整合党内利益，这个让高层左右为难了好几年的矛盾，现在依然困扰着改革的步伐。
应该进一步说明，1990年代以后中共已没有多少实质的路线斗争，所谓的改革与反改革之争，更多是化身为意识形态争议的利益与权势之争，是既得利益者挑起意识形态争议来阻挠改革。
从这个角度看，“忽右忽左”的话语，其实是凸显高层整合党内利益的困难，以及其缺少现代化的表述方式与利益分配手段，而非改革立场不稳定。
中国发展的大方向，必然是全面深化改革与推进法治，出路是摆脱意识形态的束缚，解放思想。经过此前的“折腾”，许多人已惊觉政治倒退与“走回头路”的风险原来是如此巨大，希望这份警觉心成为高层切实推进改革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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