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纸堆寻宝的女生

陈旆芬在废纸堆中长大,也在废纸堆中开展她的事业。
陈旆芬在废纸堆中长大,也在废纸堆中开展她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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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进行中

别人眼中的废纸,对陈旆芬来说,是养大她的经济来源。废纸既是她的学费、她的课本、她的玩伴、也是她的童年。

提到废纸的时候,陈旆芬(34岁)的眼睛会亮起来。因为对她来说,废纸并不废,而且浑身是宝。小时候,她常在废纸堆中“寻宝”;现在,她接手父亲开创的废纸事业,立志要守护、并进一步开发这个“宝藏”。

“挖”到整套百科全书

提起利国纸业贸易私营有限公司(Likok Paper Trading)的董事陈旆芬(Iris Tan),行业中不认识她的人还真的不多。因为废纸这个行业很少有女的主事者,而且她虽然年轻,入行却已经有16年了。

陈旆芬在马来西亚柔佛出生,但是父亲的废纸事业和她的学校启化小学都在新加坡。

每天清晨4时30分天还未亮,她就要起身,准备从新山过长堤到新加坡上学。

放学的时候,她经常会到父亲位于裕廊的废纸厂等他下班一起回新山。

“有时我会拿着饭盒,坐在父亲的罗厘上吃,跟着他到处收集废纸。我都不会觉得脏,反而觉得很有趣,因为我经常可以在废纸堆中发现有趣的宝物。”

陈旆芬在等父亲收工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到工厂的废纸堆中“寻宝”。

由于当时家境不好,没有多余的钱买课外书,陈旆芬的故事书都是从废纸堆中挖出来的“出土文物”。

“有一次竟然被我找到一整套完整的百科全书,真的好开心。有时运气好,还可以找到钱,5元、10元,甚至是50元我都捡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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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字典是陈旆芬小时候挖掘出来的“宝物”,她至今仍在用。

陈旆芬挖掘到的宝物还有一些杂志、参考书、贴纸、玩具,以及包包。其中一本小词典还伴随着她修读大学,并收藏至今。

近几年,父亲逐渐把废纸事业交给陈旆芬管理,让她再次踏上另一个寻宝的旅程。

“废纸业是我们的老本行,一定要守住。以后要发展什么生意还是未知数,但废纸一定要做下去。我们会重新发掘这个宝藏,不管面对任何困难都会想办法克服,不轻易放弃。”

放弃当会计师

陈旆芬年轻时原本想当空姐,后来为了帮父亲放弃自己的志愿。尽管后期她考获工商管理学位,也成为注册会计师CPA,但她仍然选择留守在废纸业。

陈旆芬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认真想要继承父亲在废纸厂的事业。她像一般少女一样,原本想多体验生活,到社会工作开阔见闻。她也曾向往过当空姐的生涯,见识各地的风土民情。

可是,她在2000年出来社会工作没多久,父亲就让她到公司来帮忙,因为他不会英文,许多文书需要信得过的人帮忙处理。

“就这样,我成为爸爸公司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办公室员工。接电话的是我,泡咖啡的是我,记账发薪水的也是我。”

但陈旆芬越工作,就越觉得自己的不足,所以上班之余不断进修,最终考获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Tasmania)的工商管理学士学位。六年前,她更上一层楼,考获注册会计师CPA认证。

以她的资历,原本可以在其他大公司寻求发展,但是她坚持留在废纸业,守住对父亲的承诺。

设立物流运输子公司 拥有20辆拖车头

陈旆芬和二妹陈佩姗(右),以及最小的妹妹陈佩怡(左)现在都在利国纸业上班。

陈旆芬凭自己的判断与远见,四年前设立物流运输子公司,从三辆拖车头开始,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一支颇具规模的运输车队。

利国纸业主要替印度尼西亚、泰国和中国等地的纸厂提供不同等级的废纸原料,主要产品有废报纸、箱板纸、牛皮纸、白账簿纸等。

可是要把分类整理好的废纸运送到码头,还是得靠运输公司,有时却会出现要不到运输车的窘境。

陈旆芬看准我国即将发展为区域运输中心的计划,在四年前设立子公司利国物流,从买入三辆拖车头开始,逐步做大,目前已拥有20辆拖车头。除了负责自家公司的运输,还运送蔬菜水果、家具和五金等。

“废纸的需求是有季节性的,圣诞节和新年需求量会比较高,人们大量购物,纸皮箱的需求就会上升。我们必须多元发展,补充淡季时的收入。”

除了废纸与环保业务 三姐妹合开托儿所

除了废纸与环保业务,身为妈妈的陈旆芬对幼儿的成长与教育也很重视,为了让小孩子的成长充满欢笑,她与另外两个妹妹一起创立了托儿所,实现自己的育儿理念。

陈旆芬育有三个孩子,她的二妹和三妹也都已是身为人母。

三姐妹都有一个共同的育儿信念,那就是要让孩子在欢乐中成长与学习。但她们不约而同地觉得外面的托儿所太商业化了。

“老师都不让小孩子讲话。可是小孩子已经够压抑了,我们应该让他们不怕提问,不怕讲话才是。”

为了实现自己的育儿理念,姐妹三人在红山和宏茂桥分别开了一家名为Bloomberry Kids的托儿中心,专门照顾两个月到6岁大的孩子。

陈旆芬和二妹陈佩姗都在废纸厂上班,托儿所的事务由三妹陈佩琎负责打理。

陈旆芬自己小时候在废纸堆中无拘无束的探索挖掘,现在创立托儿所实践育儿理念,也可说是自己童年生活的延伸。

“成长是快乐的,不要局限自己的好奇心,这是我一直深信不疑的。”

女性做废纸行 厂商感到惊讶

初入行时,同业和厂商看陈旆芬年轻,以为她只是来玩玩,对她没信心,后来逐渐被她的魄力与实力折服。

由于这一行很少有女性主管,每当她和其他男同事一起出去会见其他厂商时,对方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说:“哇,女性做这行。你很年轻哦。”

讨论事项的时候,初会面的商家都只正视男同事,对她并没有信心。

但陈旆芬是从公司只有一部电脑时就入行,无论订单、财务、人力全部都亲力亲为,对这行其实了如指掌。经过几次接触,他们渐渐意识到陈旆芬的办事能力,以及在这一行的经验。

2011年在本地举办的一场国际环保大会,陈旆芬还代表本地的环保业者发表演讲,探讨废纸在亚洲的走向,以及我国对国家废纸发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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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纸分类处理后叠起来,陈旆芬的丈夫第一次到废纸厂就惊叹,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大粒”的纸。

丈夫首次约会 到垃圾堆接她

和现在的丈夫第一次约会时,陈旆芬担心对方无法接受,考虑了半天才决定透露工厂地址让他来接她。

虽然陈旆芬对自己从事废纸回收业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当她和现在的丈夫当年第一次约会时,她还是迟疑了。

“我们第一次约会,他说要来公司接我,可是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把地址给他。他在银行上班,我担心他做惯办公室,突然看到我这里的垃圾堆会接受不来。”

结果,她还是让他来接她下班。她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幸好没有察觉有太大的异样。

后来问他,他才说:“那天真是大开眼界,很新奇。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大粒’的纸。”

但他并没有嫌弃或厌恶的感觉,陈旆芬的心才定了下来。

小时被叫“加龙古尼”不自卑

小时候带着从废纸堆翻找出来的物品上学,被同学笑称为“加龙古尼”(Karang Guni)之女,但陈旆芬不以为意,每次学校举办旧报纸回收公益活动,她的班一定收集到最多。

对于自己的父亲从事废纸回收,陈旆芬从不以为耻,还很坦然地把从废纸堆中挖掘出来的宝,例如旧文具、旧书本、旧包包等,带去学校。

有时,父亲会开着收集废纸的罗厘到学校载她,一些顽皮的同学就会笑她是“加龙古尼的女儿”,但她并没有介怀。

偶尔学校会举办收集旧报纸做公益的活动,各个班级比赛谁收集到最多,这时,同学们就会对她说:“旆芬,输赢靠你了。”

结果,其他同学的旧报纸都是几份几份地带来,而她是每天一整叠的带来。

三个孩子学会环保

陈旆芬在家里设废纸回收柜,三个孩子耳濡目染之下也很有环保观念,甚至不介意用陈旆芬从废纸堆中找到带回家的玩具、文具和故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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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旆芬在家里设废纸回收柜,她的女儿受她影响,所有旧信封和包装纸都会主动挑出来回收。(受访者提供)

即使现在,陈旆芬已经是公司的董事,她偶尔还会像当年那个小女孩那样,到废纸堆中去挖掘宝藏。只是,她找到的故事书和玩具不是自己收藏,而是带回去给家中三个宝贝孩子。

最难能可贵的是,孩子受妈妈影响,对“二手货”并不嫌弃。而且还会帮着妈妈一起搞小小的家庭环保回收站。

原来陈旆芬在家里辟了一个废纸回收柜,所有旧报纸、旧信封、包装纸、宣传单、购物收据、甚至是新衣服上的标签纸都一律回收。

家里无论是先生、孩子,或是女佣都要参与环保。

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有一次她听到大女儿训妹妹说:“为什么你没有把纸丢进去环保箱?你可以save the Earth(拯救地球)的,你知道吗?”

后来,连本来没有什么环保概念的家婆也受他们感染,一起将没用的信件和信封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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